长在他家里童养媳,是于去年刚合婚。两只脚缠得很小,相儿虽则不美,但在乡下也不算很坏。不过衣服样子太古,从看惯都市人士们看来,她那件青布棉袄,和紧扎着脚红棉裤,实在太难看。这晚因为日间在驴车上摇摆半天,觉得有点倦,所以吃完晚饭之后,早就上炕去睡。他在里间房里和他父母谈些什,和他媳妇在什时候上炕,却没有知道。
在他家里过个年,住九天,所看出来事实,有两件很使为他伤心:第是他婚姻不如意,第二是他家里贫穷。
北方农家,大约都是样,终岁勤劳,所得结果,还不够供z.府苛税。他家里虽则有几十亩地,然而这几十亩地出息,除赋税而外,他老父母饮食和媳妇儿服饰,还是供给不。他是独养儿子,父亲今年五十多。他前后左右农家儿子,年纪和他相上下,都能上地里去工作,帮助家计;而他个人在学校里念书,非但不能帮他父亲,并且时时还要向家里去支取零用钱来买书购物。到此,才看出他在学校里所以要这样减省原因。唯其如此,和他同病相怜,更加觉得他人格高尚。
到正月初四,旧年雪也融化,他在家里日日和那童养媳相对,也似乎十分不快,所以就劝他早日回京,回到学校里去。
正月初五早晨,天气很好,他父亲自家上前面家姓陈人家,去借驴和车子,送们进城来。
说起这姓陈人家,现在还疑他们女儿是同学致死最大原因。陈家是殷家集豪农,有地二百多顷。房屋也是瓦屋,屋前屋后墙围很大。他们有三个儿子,顶大却是位女儿。她今年十九岁,比那位同学小两岁。和他在他家里住九天,然而半光阴却是在陈家费去。陈家老头儿,年纪也和同学父亲差不多,可是娶两次亲,前后都已经死。初娶正配生个女儿,继娶续弦生三个男孩,顶大还只有十岁。
同学和陈家惠英——这是她名字——小时候,在个私塾里念书;后来大,他就去进史官屯小学校。这史官屯在殷家集之北七八里路地方,是出永定门以南第个大村庄。他在史官屯小学里住四年,成绩最好,每次总考第,所以毕业之后,先生就为他去北京师范报名,要他继续求学。这先生现在也已经去世,同学说起他,还要流出眼泪来感激得不得。从此他在北京师范住四年,现在却安安稳稳进大学。读书人很少这村庄上,大家对于他勤俭力学,当然是非常尊敬。尤其是陈家老头儿,每对他父亲说:
“雅儒这小孩,定很有出息,你定培植他出来,若要钱用,尽可以为你出力。”
说大半天,把他名姓忘,还没有告诉出来。他姓朱,名字叫“雅儒”。们学校里称呼,本来是连名带姓叫,大家叫他“朱雅儒”“朱雅儒”;而他叫人,却总不把名字放进去,只叫个姓氏,底下添个君字。因此他总不直呼其名叫“李厥民”,而以“李君”两字叫。起初还听不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后来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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