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阳历八月底边,他写信来催回京,并且说他于前星期六回到殷家集去次,陈家惠英还在问起消息呢。
因为他提起惠英,倒想起当日在殷家集过年事情来。惠英貌并不美,不过皮肤细白实在是北方女子中间所少见。双大眼睛,看人时候,使人要惧怕起来;因为她眼睛似乎能洞见切样子。身材不矮不高,张团团面使人见就觉得她是个忠厚人。但是人很能干,自她后母死后,切家计都操在她手里。她家里,洒扫得很干净。西面间厢房,是她起坐室,切账簿文件,都搁在这间厢房里。和朱君于过年前后几天中老去坐谈,也是在这间房里。她父亲喜欢喝点酒,所以正月里几天,他老在外头。和朱君上她家里去时候,不是和她几个弟弟说笑话,谈故事,就和她讲些北京学校里杂事。朱君对她严谨沉默,和对们同学样。她对朱君亦没有什特别亲热表示。
只有天,正月初四晚上,吃过晚饭之后,朱君忽而从家中走出去。和他父亲谈些杂天,抽点空,也顺便走出来,上前面陈家去,以为朱君定在她那里坐着。然而到那厢房里,和她小兄弟谈几句话之后,问他们“朱君来过没有”?他们都摇摇头说“没有来过。”问他们“姐姐呢”?他们回答说“病着,睡觉”。
回到朱家来,正想上炕去睡时候,从前面门里朱君却很快走进来。在煤油灯底下,虽看不清他脸色,然而从他和说话声气及他那双红肿眼睛上看来,似乎他刚上什地方去痛哭场似。
接到他催回京信后,时联想到这些细事,心里倒觉得有点好笑,就自言自
学他,叫他“朱君”“朱君”。
陈家老头儿既然这样重视他,对于他父亲提出借款问题,当然是百无拒。所以想他们家里,欠陈家款,定也是不在少数。
那天,正月初五那天,他父亲向陈家去借驴车驴子,送们进城来,在路上因为没有话讲,就对他说:
“可惜陈家惠英没有读书,她实在是聪明得很!”
他起初听这句话,脸上忽而红红;后来觉得讲这话时并没有恶意含着,他就叹口气说:
“唉!天下恨事正多得很哩!”
看他神气,似乎他不大愿意说这些女孩儿事情,所以也就默默不响。
那天到学校之后,同学们都还没有回来,和他两个人逛逛厂甸,听听戏,也就猫猫虎虎将个寒假过过去。开学之后,又是刻版生活,上课下课,吃饭睡觉,直到暑假。
暑假中,因为想家想得心切,就和他别去,回南边家里来住两个月。上车时候,他送到车站上来,说许多互相勉励话,要到家之后,每天写封信给他,报告南边风物。而自家呢,说想于暑假中去当两个月家庭教师,好弄点零用,买点书籍。
到南边之后,虽则不天天写信,但个月中间,也总计要和他通五六封信。从信中消息,知道他暑假中并不回家去仍住在北京家姓黄人家教书,每月也可得二十块钱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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