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萨拉朋友和倾慕者。第二位年纪稍长,戴着夹鼻眼镜,身穿粗布短上衣,面色忧郁。突然意识到,这个人认识。他非是旁人,正是雅科夫·斯维尔德洛夫[4]—此后大约十年,他当上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签署旨在“将苏维埃共和国变成统军营”“红色恐怖令”。
九
浑黄色矩形,左侧稍微明亮些。细看之下,可以辨认出桌面、女性肩膀和侧影。背面写着:“请勿见怪,画面略显沉重,但若仔细品味,其实相当不坏。”再下面点角落处,用同样笔迹写着“Paris”。
十
首先映入眼帘,是致密白桦林衬托下块标牌,上面写着:“想要身体好,运动不可少!”照片上密密麻麻地挤满女性身体,逼得目光不由得向只有树干和白色标语上方躲避。照片上队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化合反应。最上面排人直立,其余几排渐次矮下身子,最底排人干脆躺在那里,手脚摊开,宛如人鱼公主畅游在由赤裸臂膀、运动短裤和统汗衫构成海洋之中。这里足足有九十来人,面部表情却惊人致——全部面无表情。也正因如此,才值得饶有兴致地逐细看,看到后来你会觉得,从张面孔到另张面孔,你所看到仿佛是同表情慢放镜头。这张照片应该是莱吉村疗养院,太姥姥萨拉曾在那里做医生,1926年前后。她十岁女儿廖利娅躺在地上,头上包着三角围巾,肩膀上围着难看流苏披肩。为避免跟其他人搞混,有人用蓝色墨水画个十字将她标记出来,就像古老童话故事里所做那样。但实际上她很好认——只有她个人没看镜头。
十
厚重硬纸板,金色切边,模糊风景画,在其衬托下,粗腿生铁座椅显得更加敦实,座椅扶手别出心裁,坐在上面是达维德·弗里德曼——姥姥爷爷、祖太姥爷,下诺夫哥罗德医生。他右手轻轻握住只狗脖套,那是头红褐色爱尔兰塞特种猎犬,非常棒猎犬,该品种标准确定于1886年——此照片拍摄前二十年。
祖太姥爷衣着竭力避免引人注目:结实耐用皮大衣,衣领和黑帽子都是卡拉库尔羊羔皮,裤子和皮鞋普通无奇,带长链子夹鼻眼镜将观者注意力集中到眼睛上。眼神似乎透露出慌乱,但问题也许并不出在眼睛,而是出在那双挨得过紧腿上,好像双腿主人正准备起身离开样。们这个犹太家族和许多俄罗斯族家庭样,也有在出远门之前全家人集体默坐片刻习俗,似乎只有经过这两分钟静默,远行才能最终获得应有分量。那条狗同样坐不安生,跃跃欲试。祖太姥爷和他爱犬均于1907年去世,而且据妈妈说,是在同天。
十二
照片上没有任何事件,只有张脸,但这张脸何其丰富!酷似诗人费特部大长胡子垂到胸前,在纽扣上方分成两股,鼻翼向两侧张开,眉头紧锁,脑袋上灰色毛发若有似无。身后没有任何布景,空空如也。他是阿布拉姆·奥西波维奇·金兹堡——太姥姥萨拉和另外十五个孩子父亲,旧俄等商人,从波钦基开始发迹,但并未见录于当地方志。看老照片时,每每最先注意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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