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从老照片上注视着人们,头戴花冠,眼眸明亮。有些则连照片也没留下,只有名字和两三处记载:拒绝灌制唱片,“以最妖媚姿态演唱美洲黑人歌曲”,卒年不详。偶尔,画面会蒙上层涟漪,闪烁着幽默光泽:据说彼得堡大学生们曾并排躺在二月雪地上,好让克里斯蒂娜·尼尔森[7]踩着他们身体走上马车;又说她在冻僵森林里久久地瞄准射击,头熊平躺在地上,仿佛张空皮;又说西点军校毕业生每人从制服上剪下枚金色纽扣,串成条沉甸甸项链,挂在女歌手颈项上作为纪念。咏叹调在空气中回荡,而们却听不到个音符。
在父母书架底部抽屉里有厚厚摞乐谱。在们这个音乐才能逐渐丧失家族,它们早已无人问津。1974年搬入新家时,那张能够坐下二十人蜈蚣腿餐桌,以及巨大木雕餐具橱、摇椅、水晶灯饰吊灯全被留在旧生活里,而那架在老宅摆放七十年之久老钢琴却被列入必需之物,起被带进新生活。这架“乐器”,和被半遗忘亲戚照片样,占据着自己靠墙位置,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忍受着赶鸭子上架音阶、练习曲和古老法语歌谣,直至它们全部陆陆续续自动消失。
而那些老乐谱则另当别论。尽管对于这样外行人来说,它们无异于胡乱撒捧黑色浆果在上面,却自有其妙趣:在当时苏联生活中无法想象歌名;小若蚂蚁歌词,阅读时需要从个节拍跳到另个节拍,从个音节蹦到另个音节(“他直挺——挺地——躺着,那个——黑人——男孩——汤姆,他——出生——在——阿尔——及利亚……”);偶尔还会遇到两幅插画,模糊地记得《沙龙华尔兹》和《舞会后爱情梦》封面——群天使围拢在沉睡少女上空,少女初入人生舞台,舞裙上绒毛和丝线清晰可辨,舞鞋躺在地毯上。所有这切都显得相当古老,但并非时间距离上—20世纪20年代在当时看来还恍如昨日,问题在于彼时与当时完全不相容:郊外电车上木头座椅,以及浅蓝色、散发着碱味和酸奶油味达洽食品商店柜台,指向是另外文本和歌曲。在旁边存放家庭用具木头抽屉里,放着堆堆不同尺寸钉子;市场上卖是黑耳朵兔子和木头雕刻小天使,上面不均匀地上着金漆;再远处,买格瓦斯汽水长队直排到电话亭。
家亲戚过去购买那些乐谱都比较简单,是用于招待客人时演奏,华尔兹、狐步舞曲和探戈最多,好让人们能够跟着音乐翩翩起舞;此外还有需要安静欣赏浪漫曲,以及形形色色声乐,从卡尔曼[8]到韦尔京斯基[9]。封面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歌曲名称,非常之多,每页能有两百首,只有这时你才会感受到逝去声音整个规模。
所有这些都是无法再现,尤其是那种感觉,它充溢于所有这些同属于“茨冈生活”系列浪漫曲和歌曲之中:无数次重复“亲爱朋友”,星辰与朝霞,雾气弥漫清晨,铃声叮当,漆黑夜晚,串串芳香四溢洋槐花,盛开丁香与玫瑰,没完没“想爱”和“不想忘”。如今已经很难设想,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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