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那里住宅以其不逊于首都奢华给家人带来意外之喜:勒脚镶着菱形花岗岩,正门须从院子侧进入,屋内有两间卧室,个大厨房,亮蓝色浴室。这次迁徙于他们而言无异于死里逃生。1939年8月,父亲、幸存者之子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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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次,尼古拉·格里戈里耶维奇都要去书店逛逛,看有没有什新书出版。苏联商品分配体系使得每次购书都近乎奇遇和狩猎:各个书店品类千差万别,书店本身也有优劣之分,好书店进货更全。珍本被摆上柜台机会少之又少,但机缘巧合之下还是能淘到宝。
爷爷终其生收集丰富藏书,而且丝毫不必怀疑,所有这些书他无例外全都读过:有笔记为凭。但凡读书,爷爷总会拿根红蓝铅笔,不仅做摘录,还做批注:赞同处画红线,不赞同处画蓝线,书架上摆放书籍全部画满红蓝两色。个别情形之下,爷爷还会付出堪称英雄主义辛劳,种早在当年就已经匪夷所思,而在任何文本均唾手可及互联网时代今天更是不可理喻举动——想,爷爷大概是世界上最后抄书人之。
还保存着几本自制笔记本,上面爷爷用酷似印刷字体工整笔迹,逐字逐句地抄录克柳切夫斯基[6]多卷本《历史》中卷,每章起始还以大写花体字母作为装饰。为何偏偏选择这部著作呢?这本书在当年确不好买,尤其是爷爷坚决不肯借助于黑市渠道;但不好买书当年多去,为何单挑这本呢?大概是谁借给他这个珍本,于是爷爷便花费数月时间,个字母个字母地将铅字誊到纸上,将俄国历史还原到手稿状态。不知道爷爷后来是否又重读自己作品,以个读者身份;但确知是,他对于切与书籍及绘画相关之物隐秘而未竟热情,既非始于,亦非终于克柳切夫斯基。
个褐色封皮小本子,拿在手里很舒服,大约是战后生产。封面上印着柯罗连科[7]名言:“不管怎样,前方仍是火光!”本子里夹着张绘有柯罗连科肖像日历卡,上面写着:“1946年12月18日,日出8:56,日落15:57”。大约正是从这天起,四十岁祖父开始用这个本子做摘抄。祖父绝非什都抄,更非为抄而抄。这个本子切,尤其是纸页上工整字迹和扉页上彩色签名都在表明:这绝非普通学习用具,浮皮潦草摘抄本,而是某种意义上书籍、选集,是为日后反复阅读而做。
这本小书所抄录内容彰显出令人吃惊折衷主义:其中既有经典作家,从歌德伏尔泰到托尔斯泰契诃夫,又有东方笑话和民谚。自然还有**党人必须研读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有,但不知为何没有列宁。本子里还有当时图书馆书架上能够找到全部苏联作家:爱伦堡[8]、高尔基、费定[9],还有德国作家雷马克[10]关于英勇同志情谊教谕。还有十年前被暗杀基洛夫[11]讲话,自然也少不斯大林语录(“假如无法克服……个人自尊心,无法使自意志服从于集体意志,集体便无从谈起。”)。
概括说来,整本小书就是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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