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自己很爱孩子,她离不开孩子比孩子离不开她更多。发现这个小小意外,她随即做调整,更换到不需要出差岗位,要求爸爸和她样围绕着生育这件事重新构造自己,妈妈响应哭声,爸爸努力赚钱。妈妈继续为人生选择感到满意。
现在她想法改变。她觉得自己不该那晚生育。三十岁——才——得到孩子,四十四岁——就——丧失孩子。这太晚。如今她四十八岁。什都来不及。她常常发愣,发呆,忘记走进房间是要取什就走出去,忘记已经端起茶杯,或者忘向茶杯里倒水,忘记喝水。微波炉“叮”地响过声,热好排骨在托盘上待两天,下次再打开微波炉门时排骨上肉裂开,道道干纹是棕褐色。她以为孩子死去后自己会长期失眠,却反而是睡得很乱。夜里不睡,早上又睡得太多,常常无法起床,午觉醒来已经日落,让她心阵低沉。妈妈想要与记忆力衰退作战,但又想要忘掉,想要与冷淡作战,又宁愿淡漠点。所有这些也许是前阶段调整雌激素和促排卵针错,或者仅仅是衰老后果,无论孩子是否死去都会到来。无论如何,让自己能够专注总不是错吧,她就做凯格尔骨盆运动,屏蔽掉周遭事,只关注数字。渐渐可以从十个节拍数到二十个节拍,重复三次。虽然,她想,*d肌肉派不上用场。早上妈妈边听广播边准备泡茶,又调小广播声音,试着去凝视水壶,倾听热水烧开咕嘟声音,再专注在手臂端起水壶力量和动作上,只想茶。正念,正,念。悲哀岂不是恰恰只有通过婚姻才能获得她丧失孩子?如果可以买来个孩子,收养到个孩子,如果那样孩子也仍然百分之百是自己孩子,生活就不会再这样淋漓发黏,她就不会再因为主持人语速太慢而烦躁到想要用开水烫自己,想要用厨刀刺穿手掌。现在她不得不用婚姻获得怀孕,用怀孕挽救婚姻。个人怎可能同时完成两件困难事?西西弗斯和石头打架,西西弗斯与石头为敌,可错误本来在于山峰,错在山峰坡度。如今她子宫像这只破损、棕色、萎靡、滴着水茶包。
与此同时爸爸在回忆他生中做错事。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好人,规矩、努力、准时完成任务、擅于审时度势。他不曾显现出任何可能变坏征兆,以前他隐隐担心自己是否勤勉到会在旁人、在女人和年轻人眼中显得无趣地步。他在军区大院长大,大家相互认识,走路上学经过栋又栋家属楼,遇到位又位同事,他停下来,对每个人叫出姓氏准确叔叔阿姨。他不是那种会“不叫人”小孩。他也是不欺负人大人。孩子还活着时,他没有对孩子发过火,除次,孩子四五岁时吵着要听故事、扯着他衣角不肯睡觉、最终拽下床单裹住自己、滚到地板上耍赖那次,而就连那次他也没有打孩子。他也并非是对不睡觉发火,只是对胡搅蛮缠。他认为自己区分规训与惩罚,他不惩罚人,他只管束。生活应当由系列基于给定规则合约构成,沟通,谈判,让步,约定。
现在爸爸不那确定。他服从规范,讲道理,对人好。但他从不给乞丐钱。他是否对弱者缺乏同情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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