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来找你救厄喀德纳
，”谢凝深吸
口气，鼓起勇气说，“也不是来求你送去塔尔塔罗斯。”
“知道。”盖亚说。
谢凝愣：“你知道？”
“还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盖亚睡眼惺忪地低语，“你是万万年后人类，躯体承载着躁动不安灵魂，那个时代诸神远去，幻异光辉亦彻底消弭……你触碰神、经历神、与神交锋，并且爱上个神，但你是历史旁观者，因为你见证
神话衰亡。”
说到这里，地母眼睛稍微睁大分。
低得像耳语呢喃，“盖亚，请你看见，知道你曾经醒来过次，盖亚。”
四野万籁无声，连风也不从这里吹过，谢凝弯着腰，他嘴唇几乎要与那神性土地贴在处，犹如在说亲密悄悄话。
他忽然听到呼吸声响，由远及近，飘荡在山林、河溪、旷野、十万座连绵不绝大山当中。它离得那
远，好像只存在于“天涯海角”概念里；又融得那近，似乎就在谢凝骨血与头发中起伏。
“从没睡着过，从没醒来过。”呼吸过后，个声音说，“就在这里，从没离开过。”
谢凝再抬起头，看见百川如黛、青空似洗，“她”化作侧卧山岳，横贯在蓝紫色大海上。
“现在，你要与位神明对抗，嗯，福玻斯·阿波罗……年轻新神，勒托儿子，赫利俄斯离去后，就是祂接管太阳金车。”盖亚说，“你赢不，没有丝毫胜算，可知道你心里打算，正因你是这样个旁观者，所以你要画出众神衰落光景，终结宙斯循环往复统治。”
谢凝没有回答，盖亚语道破他想法，在他心里升起无边惶惑，他唯恐母神否决这个念头，打破他复仇幻想筹码。
“但是，为什要帮你呢？”盖亚话锋转，问道，“按照你计划，天上地下，没有哪位神祇能够逃出你裁决，哪怕是也不行，即便是卡俄斯也不行。作为记叙者，你要终结神话时代，将世界带向那个你熟悉未来，那个拥有‘科学’，拥有‘公理’未来。那儿没有神，人类在冰凉黑暗太空，探索他们真理……说说看，为什要帮你？啊，千万不要说，请看在厄喀德纳面子上——提丰是最后生育小儿子，亦不曾为祂寻求自由，更不用说厄喀德纳，名旁支子嗣。”
谢凝把脸转过来，他在心中想着厄喀德纳，坚决地望向地母眼瞳——无论他在那里看到多可怖世界。
“距离你最后孩子落进塔尔塔罗斯深渊，已经过去多久？
此世再无比她更丑陋不堪、更美艳光耀母亲，她臃肿累赘肚腹，孕育着“初始”与“终末”，可那线条同时曼妙得使人流泪，胜过千万条婀娜狂舞狐狸，千万缕纠缠流连春风。
原初母神，万物生育者，盖亚。
她半睁着只天穹左眼，半闭着只四极右眼，含糊地说：“知道你为什来找，也知道你想做什……”
谢凝只看她眼，就把脸侧过去。
他不过是个人类，无法承受这庞大巨量美丽——比起爱与美女神本身，盖亚美是全然无序与混沌，足以叫任何理智健全个体彻底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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