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就这痴痴地低语,在龙宫外来回徘徊。梦境宫室大门,就像某种坚不可摧屏障,把祂决然地拦在外面。祂时而俯下身,用簇拥堆积九目窥望着里面,时而稚拙地伸出没有真形龙爪,用指甲尖端徒劳地撬那扇大门。
“你笑……记得你……笑、在笑……”
祂贪婪地呓语,九目凝固不动,死死盯着“刘扶光”笑容。切像是按下暂停键,时间停住,在梦境里演绎离合悲欢人自然
踏上漆黑台阶,他移目前望,在四壁皆黑宫室里,晏欢第次看到自己未来道侣。
——扶光,扶日之光,对方没有辜负这个名字,就像落在眼中轮太阳,他美甚至灼伤自己视线。
就在他注视刘扶光时候,对方也呆呆地望着自己。回过神来,晏欢乍然想到他用于伪装皮囊,时惊艳,皆化作厌倦鄙夷。
他生来无目,面貌骇人,在用伪装对外展示同时,又深恨那些只过看他眼,就因外表朝他示好人,心态之扭曲,自不消说。此刻,刘扶光来,便正好踩中他忌讳,在他眼里,这个所谓完美圣人,瞬时跟庸常乏味俗人没什分别。
望着面前青年,晏欢九目轮转,眼神中透出诸多无常阴暗恶意。
东沼国王裔,年纪轻轻,修为已然不俗,淑质英才,更兼美名在外,凡是见过他人,对他唯有溢美之词,就没有说不好。
得这样个看似完美无瑕联姻对象,晏欢却只想冷笑。
是施舍,还是舍下重本拉拢,又或者次反差完美展示,向世人昭告仙人慈悲?
……也罢,原因不重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真仙想玩游戏,他当然可以奉陪。
哪有真正光彩洁白事物?晏欢最清楚明白不过,表面上越是皎洁明亮,背地里就越是恶浊污秽,圣人所宣扬推崇“大道”,不过是种压抑本性教化手段。诸世没有净土可言,正如他站在云端,能嗅到整个人间恶与不堪。
“该怎称呼您呢,直接叫晏欢,是不是有点太失礼?”刘扶光也回望着他,嘴唇微翘,露出耀目美丽笑容。
人形晏欢嘴唇微张,正要开口回答——
时间和空间乍然凝固,犹如包在松脂中琥珀,世界静得丝风也没有。
——宫室大门处,逐渐传来沉重响动,像是有什庞然巨大生物,正欲急不可耐地挤进内殿,挤进那个足够容纳数十人同时进出,却无法让祂探进颗头颅门框。
“扶、扶光……”祂吐出混沌、咕噜粘稠呢喃,那异常可怖声音,便如巨量滑溜溜肉蛇,从龙舌尖滚落,扭动着流淌到地上,“扶光、扶光……”
这个所谓“完美无瑕联姻对象”,必然也是这种货色。
望着镜子,晏欢扬起眉梢,忽然笑起来。
不,这想,倘若那位小王子是个真正不谙世事、雪白洁净完人,那乐子可就大。想必玩弄起来,也更具有类别样趣味。
他站起来,漆黑法衣犹如尊沉重而封闭棺椁,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全身,将遍体摇曳触须、剧毒恶意,以及游荡九目,全严严实实地盖在无法见到天光暗处。
去见见他罢,晏欢打定主意,缓步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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