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要什,”他垂下眼睫,有半面容掩在阴影里,使人看不分明,“别为难……这些孩子,还有他们师门,他想要什,可以给他,什都可以给。”
刚醒来时愤怒、不解,此刻尽化作心灰意冷倦怠,他说起这些关乎自身话,平静得叫人心碎,就像在说个无关紧要人。
周易知道,他不能再和刘扶光说下去。
按照他原本想法,倘若龙神能见到过去道侣,必然欢喜若狂,连自己心也是可以迫不及待地掏出来,得到他赎罪补偿,只要刘扶光伤势、道行能够恢复如初,晏欢力量也定能够得到遏制,三千世界,便不必再受玄日折磨。
但现在看来,方已然万念俱灰,无恨更无爱,再要勉强双方见面,也是不切实际妄想,还是另作打算比较好。
处在尴尬磨合期,或许是他天真得太久,龙神也容忍他太久,在得知真相后,晏欢终于不必再忍下去。他毫不留情、身体力行地对刘扶光挑明这个道理:
不在乎你,从来都不需要你。
“你知道,从出生起,就得到那多人喜爱,所有人都待很好。看到晏欢,就忍不住在心里说,他多可怜啊,如果能把得到爱分给他些,能抚平他伤口,让他不这难过,那该有多好啊!”陷在回忆里,刘扶光出神地低语,“但当躺在棺中,才恍然大悟,晏欢不要,人是累赘,爱是拖累,于他而言,怜悯更是种羞辱……”
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和梦呓无甚差别。
“……还请你,不要再暗示,他对仍然抱有愧疚,或是余情未。实在太累,是学不会恨,但已经知道疼和怕是什样感觉。”
“您好好休息,先养好身体,”仙人劝道,“画像事,们从长计议,不必急于时。”
·
赤黑色光芒朝无数方向照射,在诸世交叠外界,鬼龙背负着黯淡玄日,周身九目疯转,凄厉哀嚎着飞过无极宇宙,布满微尘世界海。
祂身躯,早已超出人力能够测量极限,构成鳞片漆黑触须,溢流切恶孽与罪业,每有滴溅落在地上,就会生长、蔓延出多如牛毛浩荡鬼兽。这无目黄道真龙飞到哪里,玄日恹恹光辉便照射到哪里,祂如此疯狂地盘旋八十个日夜,总算气力衰竭,脱离日轨,朝下方世界跌落而去。
往年这个时候,通常意味着龙巡日结束,鬼龙又要重新回到汤谷,在那里睡着没有尽头时日,直至祂再度惊醒,重新把到处搅得天翻地覆。但这次,鬼龙举止行为比以往都有所不同,在下坠过程中,祂龙躯已经在飞快收缩、减小,等到祂重重跌落在广袤膏壤那刻,祂已经挣扎着扭曲出“人”
口气说太多话,太过损耗心力,刘扶光深深地吸气、呼气,不再言语,只是重新闭上眼睛。
周易哑口无言,无可奈何沉默包围着他,使他很难张开嘴。
他作为旁人,尚且如此心有戚戚焉,当事人是什感受,他根本不能细想。
“……明白。”最后,他低低地叹气,“那,画像事……”
刘扶光勉强睁开沉重眼皮,他脊椎生疼,胸口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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