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很安静,刘扶光完全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声,血流声,以及脉搏鼓动噪声。他望
好端端,为什突然哭起来呢!
他心疼得嘶嘶抽气,却不能这冲上去,给刘扶光点安慰,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为上。只能眼巴巴地在远处张望,额上沁汗,心火焚烤,时间真是尝遍天下难熬滋味。
不过,也不需要他安慰什,刘扶光哭片刻,心情平复些,自己就擦眼泪,红着眼睛,继续往里走。
宫门重重,上面挂着垂悬如雾薄纱,刘扶光推开它们,在切阻碍与遮蔽身后,他终于见到他母亲,熙王后,熙姬。
她身着苍白素衣,弓腰弯背,面目黯然,疲惫地坐在榻边,像是被无形重担压垮身体,两道深深泪沟,从眼下蔓延出去,几乎叫人看不出昔年名动诸国风采。
是完全恢复,仍然需要些时间。
走得累,就坐下来歇歇,歇够,就接着起来走。他双脚指引他走向王城后宫,那里是他过去居所,也是他父母居所。
他穿过重又重宫门,望见越来越多修士栽倒在路边花丛,全副武装铁卫于树下沉沉地酣睡,丹墀辽阔,上面亦躺满横七竖八将士——结合晏欢之前话,不难看出,这是东沼动员督战时场景。
为替惨死在钟山小儿子复仇,纵使面对着至恶龙神,他父母也做好押上切打算,只是还未开战,这个国家就被晏欢缩成掌中之物大小,就此封存起来。
刘扶光面颊血色尽失,他走上玉阶,走进宫室大门,切宛如昨日,殿内陈设熟悉又陌生,刺得他眼睛发昏。
她老,在失去小儿子之后,再怎驻颜有术,修为不俗,仍然被过度悲伤追上面颊与身体。她执着地捏着卷旧书,垂下去眼睛,还盯着泛黄书皮。
刘扶光蹲下身体,轻轻地抽出那本书,看到书封面上,写着《广陵杂谈》名字。
他鼻子酸,喉咙里像是哽着块东西,许久都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母亲,”刘扶光抬头,呼唤着熙姬,“母亲……您看看,是,回来。”
听到他声音,就像长久尘封印记有松动,熙姬眼睫微微颤。起先,是呼吸开始流动,其次,她眨下眼睛,接着又眨下。
他蹒跚地走过去,过去惯用副阴阳玉棋子,还凌乱地落在棋盘上,他与兄长合画会宴图,仍旧半卷地落在桌案与小榻间隙处,砚台墨迹未干,画笔歪着搁在山形笔架上。
刘扶光伸出根手指,笨拙地抹进砚台里,感到指尖湿润触觉,他抬起手腕,道漆黑墨痕,啪嗒沿着滴落下去。
这多年过去,连这里墨水,都还保持着流动姿态……
泪水夺眶而出,不知为何,这个细节下打垮他。他撑着桌角,长期以来无波无澜心境,骤然碎如春日薄冰,刘扶光双肩不住颤抖,呜咽与哭泣来得如此莫名,他难耐地弯下腰,按压着桌面手背,绽起枯瘦青筋。
晏欢其实直不曾走远,始终跟在刘扶光身后,张望着他每个反应,此刻见他突然哭得浑身发抖,不由大惊失色,又是着慌,又是焦急,差点往自己脸上抽巴掌。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