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这不过是开始。”刘扶光低声说,“他自毁城,便能挡住们片刻,武平又有多少城池能由着他烧?饮鸩止渴,偏偏他还是这做……”
晏欢叹口气。
他嗅到刘扶光脆弱、悲伤与愤怒。这些柔软情绪,从他昔日冰封,今时却出现裂痕心防下逸散出来,仿佛用鲜肉勾住饿鬼鼻子,令龙神战栗不已,垂涎缠连饥饿,路从眼底奔流到心底。
他大着胆子,用微微发抖指尖,轻到不能再轻地拈住刘扶光垂下发梢,绵绵地摩挲。这刻,需要比晏欢更强大龙或者神,才能阻止他瞬间对刘扶光突然奔涌出爱意。
“别怕,”他小声说,“们会有办法。”
不管?”刘扶光厉声道,盛怒之下,至善清气犹如沸腾泉水,将晏欢身体蒸发得四处离散,“他竟敢视万民如柴薪!”
龙神知晓道侣性子,他吐出口浊气,再语不发,而是调转龙头,将漫天黑烟气吸进鼻腹当中,于俯冲时轰然喷下。
恶火与龙息相撞,火墙顿时如同倒卷海浪,推翻辅首卫齐头推进防线,数百卫士顷刻便化焦土,刘扶光掏出曜日明珠,将翻涌如潮冤魂和怨气净化空,化作直冲天际旋风。
“他哪来这多金丹修士!”刘扶光在火海中大声道,“简直没完没!”
晏欢冷笑声,他耐心早就告罄,触须盘旋、九目轮转间,已像蚁兽舔蚁般,把那些逃跑不及辅首卫往胸腹处裂开巨口内填,道:“又有什妨碍?就是再来海,也吞尽。”
刘扶光沉默半晌,没有回头:“真希望,被牵连到人能少些。”
元成六年,仅仅十余日内,白城、宛城、丰城俱化焦土,十七州城,有六州沦为滔滔火海,朝野上下、四海内外无不怆然震悚。圣宗座下,辅首卫近乎倾巢而出,只为抵挡“御龙而来妖魔”。
大地破碎,山河风雨飘摇,战火以令人咋舌速度,席卷武平帝国每个角落。无论村庄、郡镇、州府都城,御龙妖魔与辅首卫交战之处,尽皆化作片死地,放眼望去,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刘扶光浑身颤抖,无法压抑怒火,激得他几欲吐血。圣宗放出辅首卫既是鬣狗,也是群鹫,在毫无还击之力凡人面前,这些铜面修士路肆虐屠戮,几乎是在以杀人为乐。那些皮肉烧焦气味、血流成河气味,那些葬身火海惨呼、女人凄厉哀嚎,乃
平原无边,待到天光微熹时,圣宗派来辅首卫全死得干干净净,没有个能够逃掉。
在他们面前,农田焚毁、湖泊焦干,数不尽村庄和城镇,全都焦黑枯碎,在刺鼻风中摇摇欲坠。刘扶光缓缓拂开堆黑如煤烟粉尘,在这不知名农家,他望见家老幼骨殖蜷缩着,又轻又空,仿佛枚小小婴儿拳头。
“……他疯。”刘扶光嘶声说,“自诩圣宗,却是个不折不扣疯子。竟不惜摧折自己国土与国民,只是为拦住们……”
晏欢只眼睛盯着那团小小焚骨,不过瞥,便不感兴趣地转开,转而继续盯着刘扶光背影。
“凡是阴阳厮杀周旋之地,总有极善极恶者辈出,”晏欢耐心地道,“此人行事极端激进,也在常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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