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6 / 10）

可怜康妮！时光在流逝，她对生命空虚恐惧令她惶惶不安。克利福德精神生活，还有她精神生活，渐渐开始让她感到空虚。他们婚姻，克利福德所说

在井口棚里干活铁匠。不过大战前他在这儿干过两年看守，打仗他就参军。父亲直挺喜欢他，所以他回来后去矿上当铁匠时，就让他回到这儿接着当看守。他当看守最放心，因为这附近很难找到个像样人当猎场看守，再说，当看守还得认识这里人才行。”

“他结婚吗？”

“结过！可老婆跑，跟……跟过好几个男人，但最终还是跟个矿工，在斯戴克斯门那边，想她现在还在那儿住呢。”

“就是说这个人现在独居着？”

“差不多吧！他还有个母亲住在村里，还有个孩子，估计。”

克利福德看着康妮，那略微鼓凸淡蓝色眼睛变得朦胧起来。那眼睛前方似乎很警觉，但后方却像这中部带空气，雾霭迷茫，而且那雾霭似乎在向前弥漫。因此，当他以自己特殊方式凝视康妮，准确无误地回答她问题时，康妮都会感到他头脑背景是片迷雾，片空白。这令她恐惧，也让他显得不近人情，有点发痴。

朦胧之中她认识到人类灵魂大规律：当感情魂受到记打击而受伤但肉体并没有死亡时，受伤灵魂似乎会像肉体创伤样得到恢复。可这只是表面现象，只是种习惯上复原机制在起作用。渐渐地，渐渐地，灵魂上创伤开始让人感到创痛，就像伤疤疼痛渐渐变得剧烈起来，直到这伤痛遍布整个心灵。当们自以为康复，忘记，这个时候，那可怕后遗症就会发作，痛到极点。

克利福德就是这样。旦他“康复”，回到拉格比庄园并开始写起小说来，无论以前如何，他都感到生命安全。于是他似乎开始忘记，安之若素起来。但随着日子年年过去，康妮渐渐感到恐惧伤疤开始复萌并在他身体里扩散。当初因为伤痕太深，人变得麻木，甚至觉得伤痕不存在。现在，那伤痕开始随着恐惧加深而渐渐扩散开来，几乎让他瘫痪。精神上他依旧活跃，但那种麻痹，那种过于沉重打击造成休克，现在开始渐渐地扩散到他感情上。

随着那麻痹在他身上扩散，康妮感到它也在自己身上扩散开来。某种内在忧虑、空虚、对切冷漠渐渐扩散至她心灵。兴奋起来时，克利福德还能滔滔不绝地聊天，还能把握未来，就像他在森林里谈论怎让她生个孩子替他继承拉格比庄园。但是到第二天，那些高论就像落叶样蜷缩起来，然后碎成齑粉，点意义都没有，阵风吹来就给吹得无影无踪。因为那不是活生生语言，像嫩叶样充满活力，长在树上，而是些落叶，生命已经枯萎落叶。

在她眼里，到处都是如此。特瓦萧矿工们又在谈论罢工[6]。可在康妮看来，这并不是活力展示，而是隐藏在深处战争伤疤在渐渐浮出表面，其疼痛导致不安，其麻痹导致不满。那创伤过于深重，深重，深重，那是虚伪而非人战争造成。要溶化这些凝结在灵魂中黑色血块，需要几代人鲜血、很多年时间才行，而且还要有新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