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顿太太晚上伺候克利福德入睡,她就在隔着走廊对面屋里就寝,这样只要他夜里按铃叫她,她就能随时过来。早晨她也伺候他起床。很快她什都管起来,甚至以女人方式给他刮脸,刮得轻柔又细致。她干得不错,很称职,而且很快就懂得怎控制他。归根结底,给他脸打上肥皂沫,轻轻地揉搓他硬胡楂时,他跟那些矿工们没有多大不同。至于他高傲和拿腔拿调,她倒不往心里去,这对她来说是在熟悉种新生活。
康妮放弃亲自照料他,雇个陌生女人替她,这让克利福德打心眼里无法原谅她。他心里说,这招将他们两人之间亲昵之花彻底掐死。但康妮对此并不在意,对她来说,那美丽亲昵之花很像朵兰花寄生在她生命之树上,开出是朵寒碜花。
现在她有更多属于自己时间。她可以在楼上她自己房间里轻轻地弹弹钢琴唱唱歌:“荨麻碰不得……爱束缚松不开。”[9]以前她不明白这些爱束缚怎就不能解开,但谢天谢地,她已经松开这些束缚。独处让她十分快活,用不着总跟克利福德聊啊聊。只剩他个人时,他就会没完没地、“噼里啪啦”地在打字机上打字。他不“干活”而她又在身边时,他就会说个没完,详细地分析人们动机、结果、性格和人格什,现在康妮算是听够。过去几年中,她直喜欢听,听够以后,突然就觉得烦。能独处真好,谢天谢地。
似乎他和她思想中成千上万枝蔓盘根错节交织团,到实在无法纠缠地步时,这植物就只有萎死。现在她就在悄然将他们思想剥离开来,悄然将那些纠缠在起线索根根斩断,耐心或不耐心地将它们理清。可那爱束缚比大多数别束缚更难解开。当然,博尔顿太太到来帮大忙。
但是克利福德仍然想让康妮和往常样,在晚上同他亲密地聊天或谈话或起朗读点什。现在康妮可以安排博尔
两个人印象居然如此不同!
克利福德很快就对这女护士颐指气使起来。她也有点希望他这样,所以他耍起态度来竟是毫不自知。人往往容易顺竿爬。当她给矿工们包扎或护理他们时,他们就像孩子样跟她聊,告诉她他们伤心事。于是她感到自己特别不起,简直像超人。现在克利福德则让她感到渺小,像个用人,而她则二话不说就接受这种地位,让自己适应上层阶级。
她总是默默地进屋照顾他。她脸狭长而漂亮,但眼皮总是低垂着。她会十分谦恭地问:“克利福德爵爷,能做这个吗?能干那个吗?”
“不用,先留着,等以后叫你干你再干。”
“好,克利福德爵爷。”
“半个小时以后再进来吧。”
“好,克利福德爵爷。”
“把这些废报纸拿出去,好吗?”
“好,克利福德爵爷。”
她悄悄地走出去,半小时以后又轻轻地敲门。她被使唤着,但她不在意。她是在熟悉上层阶级呢,因此她既不反感也不讨厌克利福德。他不过是种现象部分,是上层阶级员。她还不解他们,但现在必须解他们。她和查泰莱夫人更处得来,说到底,在这个家里,和女主人处得好坏最重要。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