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已授职县令,今发来应天候缺,行李尚在舟中。因渴欲晤,故此两次奉访。今既已接教过,今晚即要开船赴苏州去矣。”牛浦道:“晚生得蒙青目,日地主之谊也不曾尽得,如何便要去?”董孝廉道:“先生,们文章气谊,何必拘这些俗情!弟此去,若早得地方,便可奉迎先生到署,早晚请教。”说罢,起身要去。牛浦攀留不住,说道:“晚生即刻就来船上奉送。”董孝廉道:“这倒也不敢劳,只怕弟出去,船就要开,不得奉候。”当下打躬作别,午浦送到门外,上轿去。
牛浦送回来,卜信气得脸通红,迎着他顿数说道:“牛姑爷,至不济,也是你舅丈人,长亲!你叫捧茶去,这是没奈何,也罢。怎当着董老爷臊?这是那里来话!”午浦道:“但凡官府来拜,规矩是该换三遍茶,你只送遍,就不见。不说你也罢,你还来问这些话,这也可笑!”卜诚道:“姑爷,不是这样说,虽则家老二捧茶,不该从上头往下走,你也不该就在董老爷眼前洒出来。不惹董老爷笑?”牛浦道:”董老爷看见你这两个灰扑扑人,也就够笑,何必要等你捧茶走错才笑?”卜信道:“们生意人家,也不要这老爷们来走动,没有借多光,反惹他笑去!”牛浦道:”不是说个大胆话,若不是在你家,你家就二百年也不得有个老爷走进这屋里来。”卜诚道:“没扯淡!就算你相与老爷,你到底不是个老爷!”牛浦道:“凭你向那个说去!还是坐着同老爷打躬作揖好,还是捧茶给老爷吃,走错路,惹老爷笑好?”卜信道:“不要恶心!家也不希罕这样老爷!”牛浦道:“不希罕?明日向董老爷说:拿帖子送到羌湖县,先打顿板子!”两个人齐叫道:“反!反!外甥女婿要送舅丈人去打板子?是家养活你这年把不是!就和你到县里去讲讲,看是打那个板子?”牛浦道:“那个怕你!就和你去!”
当下两人把牛浦扯着,扯到县门口,知县才发二梆,不曾坐堂。三人站在影壁前,恰好遇着郭铁笔走来,问其所以,卜诚道:“郭先生,自古‘斗米养个恩人,石米养个仇人’,这是们养他不是!”郭铁笔也着实说牛浦不是,道:“尊串长幼,自然之理。这话却行不得!但至亲间见官,也不雅相,”当下扯到茶馆里,叫牛浦斟杯茶坐下。卜诚道:“牛姑爷,倒也不是这样说,如今家老爹去世,家里人口多,弟兄两个,招揽不来,难得当着郭先生在此,们把这话说说。外甥女少不是们养着,牛姑爷也该自己做出个主意来,只管不尴不尬住着,也不是事。”牛浦道:“你为这话?这话倒容易,从今日就搬行李出来,自己过日,不缠扰你们就是。”当下吃完茶。劝开这场闹,三人又谢郭铁笔。郭铁笔别过去。
卜诚、卜信回家。牛浦赌气,来家拿床被,搬在庵里来住。没吃用,把老和尚铙、钹、叮当都当,闲着无事,去望望郭铁笔,铁笔不在店里,柜上有人家寄部新《缙绅》卖。牛浦揭开看,看见淮安府安东县新补知县董瑛,字彦芳,浙江仁和人。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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