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甚心事,不访和在下说,或者可以替你分忧。”倪老爹道:“这话不说罢,说反要惹你长兄笑。”鲍文卿道:“是何等之人,敢笑老爹?老爹只管说。”倪老爹道:“不瞒你说,是六个儿子,死个,而今只得第六个小儿子在家里,那四个……”说着,又忍着不说。鲍文卿道:“那四个怎?”倪老爹被他问急,说道:“长兄,你不是外人,料想也不笑。不瞒你说,那四个儿子,都因没有吃用,把他们卖在他州外府去!”鲍文卿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眼里流下泪来,说道:“这四个可怜!”倪老爹垂泪道:“岂但那四个卖,这个小,将来也留不住,也要卖与人去!”鲍文卿道:“老爹,你和你家老太太怎舍得?”倪老爹道:“只因衣食欠缺,留他在家跟着饿死,不如放他条生路。”
鲍文卿着实伤感会,说道:“这件事,倒有个商议,只是不好在老爹跟前说。”倪老爹道:“长兄,你有甚话,只管说有何妨?”鲍文卿正待要说,又忍住道:“不说罢,这话说,恐怕惹老爹怪。”倪老爹道:“岂有此理。任凭你说甚,怎肯怪你?”鲍文卿道:“大胆说罢。”倪老爹道:“你说,你说。”鲍文卿道:“老爹,比如你要把这小相公卖与人,若是卖到他州别府,就和那几个相公样不见面。如今在下四十多岁,生平只得个女儿,并不曾有儿子。你老人家若肯不弃贱行,把这小令郎过继与,照样送过二十两银子与老爹,抚养他成人。平日逢时遇节,可以到老爹家里来,后来老爹事体好,依旧把他送还老爹。这可以使得?”倪老爹道:“若得如此,就是小儿子恩星照命,有甚不肯?但是既过继与你,累你抚养,那里还收得你银子?”鲍文卿道:“说那里话,定送过二十两银子来。”说罢,彼此又吃回,会账。出得店门,趁天色未黑,倪老爹回家去。鲍文卿回来,把这话向乃眷说遍,乃眷也欢喜。次日,倪老爹清早来补乐器,会着鲍文卿,说:“昨日商议话,回去和老妻说,老妻也甚是感激。如今言为定,择个好日,就带小儿来过继便。”鲍文卿大喜。自此两人呼为亲家。
过几日,鲍家备席酒请倪老爹,倪老爹带儿子来写立过继文书,凭着左邻开绒线店张国重,右邻开香蜡店王羽秋。两个邻居都到。那文书上写道:
立过继文书倪霜峰,今将第六子倪廷玺,年方十六岁,因日食无措,夫妻商议,情愿出继与鲍文卿名下为义子,改名鲍廷玺。此后成人婚娶,俱系鲍文卿抚养,立嗣承裆,两无异说。如有天年不测,各听天命。今欲有凭,立此过继文书,永远存照。嘉靖十六年十月初日。立过继文书:倪霜峰。凭中邻:张国重、王羽秋。
都画押。鲍文卿拿出二十两银子来付与倪老爹去。鲍文卿又谢众人。自此,两家来往不绝。
这倪廷玺改名鲍廷玺,甚是聪明伶俐。鲍文卿因他是正经人家儿子,不肯叫他学戏,送他读两年书,帮着当家营班。到十八岁上,倪老爹去世,鲍文卿又拿出几十两银子来替他料理后事,自己去连哭几场,依旧叫儿子去披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