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婆婆着实劝着,千方百计,总不肯吃。饿到六天上,不能起床。母亲看着,伤心惨目,痛入心脾,也就病倒,抬回来,在家睡着。
又过三日,二更天气,几把火把,几个人来打门,报道:“三姑娘饿八日,在今日午时去世!”老孺人听见,哭死过去,灌醒回来,大哭不止。王玉辉走到床面前说道:“你这老人家真正是个呆子!三女儿他而今已是成仙,你哭他怎?他这死好,只怕将来不能像他这个好题目死哩!”因仰天大笑道:“死好!死好!”大笑着,走出房门去。
次日,余大先生知道,大惊,不胜惨然,即备香猪三牲,到灵前去拜奠。拜奠过,回衙门,立刻传书办备文书请旌烈妇。二先生帮着赶造文书,连夜详出去。二先生又备礼来祭奠。三学人听见老师如此隆重,也就纷纷来祭奠,不计其数。过两个月,上司批准下来,制主入祠,门首建坊。到入祠那日,余大先生邀请知县,摆齐执事,送烈女入祠。阖县绅衿,都穿着公服,步行送。当日入祠安位,知县祭,本学祭,余大先生祭,阖县乡绅祭,通学朋友祭,两家亲戚祭,两家本族祭,祭天,在明伦堂摆席。通学人要请王先生来上坐,说他生这样好女儿,为伦纪生色。王玉辉到此时,转觉心伤,辞不肯来。众人在明伦堂吃酒,散。
次日,王玉辉到学署来谢余大先生。余大先生、二先生都会着,留着吃饭。王王辉说起:“在家日日看见老妻悲恸,心下不忍,意思要到外面去作游几时。又想,要作游除非到南京去,那里有极大书坊,还可逗着他们刻这三部书。”余大先生道:“老哥要往南京,可惜虞博士去。若是虞博士在南京,见此书,赞扬番,就有书坊抢刻去。”二先生道:“先生要往南京,哥如今写封书子去,与少卿表弟和绍光先生。这人言语是值钱。”大先生欣然写几封字,庄征君、杜少卿、迟衡山、武正字都有。
王玉辉老人家不能走旱路,上船从严州、西湖这路走。路看着水色山光,悲悼女儿,凄凄惶惶。路来到苏州,正要换船,心里想起:“有个老朋友住在邓尉山里,他最爱书,何不去看看他?”便把行李搬到山搪个饭店里住下,搭船在邓尉山。那还是上昼时分,这船到晚才开。王玉辉问饭店人道:“这里有甚好顽所在?”饭店里人道:“这上去,只得六七里路便是虎丘,怎不好顽!”王玉辉锁房门,自己走出去。
初时街道还窄,走到三二里路,渐渐阔。路旁个茶馆,王玉辉走进去坐下,吃碗茶。看见那些游船,有极大,里边雕梁画柱,焚着香,摆着酒席,路游到虎丘去。游船过多少,又有几只堂客船,不挂帘子,都穿着极鲜艳衣服,在船里坐着吃酒。王王辉心里说道:“这苏州风俗不好,个妇人家不出闺门,岂有个叫船在这河内游荡之理!”又看会,见船上个少年穿白妇人,他又想起女儿,心里哽咽,那热泪直滚出来。王玉辉忍着泪,出茶馆门,直往虎丘那条路上去。只见路卖腐乳、席子、耍货,还有那四时花卉,极其热闹,也有卖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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