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印雪与她挨得很近,几乎并排躺在起,谢印雪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环视圈四周,很快就发现他们被共同困在个变形扭曲轿车里。
女人在驾驶座上,下半身被挤压卡进车头引擎盖内,上半身胸腔则深深凹陷着,肋骨仿佛破土新笋,白生生地矗立在外头,黏连着不知出自五脏六腑哪个部位碎肉。
望着这幕,谢印雪怔片霎,再次缓缓抬眸——他们俩明明挨得极近,女人眼底却倒映不出他半点身影,可谢印雪从她那张陌生中又透着些莫名熟悉面孔上看见自己影子。
谢印雪伸出手,悬停在她毫无血色脸颊上方,张唇轻声道:
“……妈妈?”
没有。
七年前情况还比现在更遭。
那时他很冷,身体却是滚烫,仿佛要燃烧尽他最后生命样。
谢印雪永远也忘不那种感觉。
所以眼下之情形,谢印雪当真无怖无惧,然而他仍试着挣扎两下。
被活生生做成木乃伊以后是种怎样感觉?
这个问题大概没有人能活着说出答案,因为有过实际经历人,应该都已经死。
可如果是去问谢印雪,那他会回答:假设被做成木乃伊这过程不会感到痛苦话,被做成木乃伊之后也能保持清醒,那这种感觉,其实和鬼压床是差不多。
他思维清晰,神志清楚,只是浑身上下都被亚麻布条紧紧束缚着,不能动弹,无法说话,连睁眼都做不到,萦绕在四周如影随形仅有窒息、黑暗和荒芜空寂。
这里就像是个黑洞,切光被强烈引力吞噬,切时间都不复存在。
“妈妈”这两个字,无论代表是称谓,还是人,对于谢印雪来说其实都是个不太熟悉存在。
她从未清晰地存在于谢印雪记忆里过,只偶尔会模糊地在梦中乍现,因为在谢印雪能记事前,她就死在场车祸中,谢印雪解到有关她所有信息,都是从沈怀慎那得到。
沈怀慎
原因是在古埃及神话里,亡人灵魂通过审判之秤审判后,就能前往芦苇地,彼时亡者将会挣脱亚麻布条桎梏,重新看到来世光明。
谢印雪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看到来世光明,可他必须得弄清楚卞宇宸在哪——他们俩都通过审判之秤审判。因此,这里不是美好幸福芦苇地,而是他和卞宇宸在锁长生里最后关。
不过出乎谢印雪意料是,他才尝试用劲动动双臂,那些绷带就宛如有生命活物般,窸窸窣窣地自动放松缠绕,朝旁边散开,他抬手拨下搭在眼皮上布条,甫掀眸,就对上双空洞灰暗双瞳。
那是双死人眼睛。
瞳孔已彻底放大,像池黑色枯潭,脸上酷似蛛网分割面庞血迹却尚未干涸,在空气中慢慢逸散着浓郁铁锈腥气。
然而在察觉到这些后,谢印雪反应却不是恐惧。
——他很平静。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忖度,步九照在长雪洲万年里,过就是这样日子吗?
不,步九照应该还要比他更惨点,毕竟这里温度适宜,他并不觉得冷。
倘若这里就是他苦苦追求“长生”之处,谢印雪觉着,他也是可以接受——躺在这里,和七年他快死时躺在床上有什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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