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愧疚始终不会太多。
卞宇宸放弃长生，原因全在于他是个孬种。
他不过是发现
所谓
“长生”和自己预想中不
样，它不美好、不快乐，只是场折磨心智令人痛苦悲剧循环，因此才怂，后悔。
是成也“十三”，败也“十三”。
卞宇宸自私自利本性，早就注定他不可能忘私为公，毫无芥蒂为整个卞家奉献自己。
“人心真是复杂，看别人死
无动于衷，以为心够硬，可养狗死，依然会难过……”
卞宇宸喘着粗气，目光涣散，神情恍惚，音线也发颤抖不稳：“有愧……心中有愧……怎
不会觉得愧疚？”
为他死去“十三”有很多，但他记得每个十三模样，也记得他们是怎样为他牺牲，所以他们死去后，他会为他们立坟磕头上香，帮他们达成生前所愿，日日夜夜在心中感恩，未曾有刻遗忘过他们，这也能叫没有愧疚吗？
然而谢印雪高高在上，俯视着他说：“你那不是愧疚。”
“——你是孬，是窝囊，是废物。”
谢印雪闻言斜乜秦鹤眼，抿着唇瓣没说什，慢悠悠挪开脚。
可如果眼神能说话，秦鹤觉着谢印雪肯定已经骂自己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也滚”。
好在谢印雪是个体面人，开口语气温和，十分文明：“不是说仅有个人能得长生吗？他还留在这里作甚？”
秦鹤服：“行行行，这就让他走。”
卞宇宸却猛地仰起脸，死死盯着谢印雪问：“谢印雪，你在那里面都看到什？”
而卞家用“十三”们尸体和枯骨，把卞宇宸推到个不属于他高度，最后却要他人困在无间地狱里永受折磨，留卞家活在人间纵情享乐，他又怎会肯啊？
——若身在地狱，你们也要不得好死。
“你也许他百年长寿，生无忧，来世再入簪缨之族，钟鼎之家诺言吗？”叫卞宇宸滚蛋后，谢印雪问秦鹤。
“是啊。”秦鹤长脖高昂答道，“很讲究公平，给你什，就给他什，怎？你也想反悔？”
谢印雪噙着笑，不
【孬】这个字，意指无能、怯懦。
谢印雪认为，用它来形容卞宇宸，正正合适。
他虽不知道卞宇宸在独属于他自己无间地狱里究竟看到些什，可看卞宇宸如今脸色神情，答案并不难猜——他要看着在乎父母、师父、至亲次又次在自己面前辞世故去；那同理，卞宇宸十之八九也会看着十三们遍又遍在他面前惨死殒命。
卞宇宸对十三们有愧疚吗？
有必然是有，不然他也不会在失落之地神庙副本中，任个十三留在那里予他自由，更不会在无间地狱循环轮回里，屡屡再见每个十三。
谢印雪用卞宇宸孙子身份提示他：“你曾祖父曾祖母们。”
许是清楚自己在这儿逗留不多久，卞宇宸没再和谢印雪争辩，抓紧时间追问：“你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这言论叫谢印雪倍感新鲜，他眼中流出几分讶意，反问卞宇宸：“你都不会觉得愧疚，又为什要感到愧疚呢？”
“在金字塔里时，你说磕头磕好，问是不是练过，还记得吗？”
“……得给十三们上香，怎能不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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