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9 / 25）

“有……事吗？……”也是步履蹒跚，抵达雉耳朵时不止摔跤英语。

“找余丽妹，个产妇……”雉扶持着她英语。

，锣市像翮黯淡羽毛加入经济起飞灿烂大鸟。从肤色长相分析，近五十岁而满脸风霜司机血统模糊，神似马来人、达雅克人、印度人或随着经济起飞大量偷渡印尼仔，但司机却自介绍是华人，为博得雉信任，用流利客家话广东话华语抬杠。雉半信半疑，没有心情进步试探。如果乘客是英国人或马来人……司机英语或马来语也会像天堂鸟求爱样华丽吧。车子横蛮地冲上座山坡，在两旁长满朱槿马路上奔爬。天边只有二朵细云，下午五点阳光仍然肥大得令人窒息，曝晒得树丛建筑物臃肿矮胖。行人仿佛处于静止状态。直到计程车停在医院门口，雉才感觉世界在蠕动。

付钱时雉终于认同司机肤色和越讲越绵密有机广东话。雉偷偷比较下彼此。对方红褐如果蝠，自己枯黄如稻秆。雉相信只要在赤道下多晒几天，就可以将多种肤色混为体，还原为婆罗洲之子，像北极雪兔披层保护毛色。

医院两年前才启用，双层钢筋水泥灰白建筑物连绵不绝坐落在绿树和花园中，望无际停车场可以停下整个锣市长轮胎机械。雉进入医院大门就突然迷失方向。出入之洞如蜂巢，无所不在马来文像捕飞禽鸟黐，粘住雉这只迷鸟。碰十数个钉子后，雉终于像爆破专家找到藏在密处炸弹慢慢挨近服务台。柜台小姐是个戴眼镜马来女孩，正忙碌应付电话和文件。雉觉得她体内有个准确计时器嘀哒嘀哒运转。

“对不起，”雉说，“找余丽妹病房，是位产妇……”

女孩放下电话，说着荒废已久英文：“……生？……生……吗？”

“生吧，”雉润饰她句子，“已入院个多星期……”

“你往前走……直走……直走……”女孩站立着用手势造句，“走……不停走……有个牌子……写着……B4栋……右转……”

雉穿过数栋建筑物和数不清走廊、花园才挨近B4栋。只黑扑扑大野蜂沿途追踪，被雉用块落叶击倒，踩死在B4栋入口处。鸽屎般尸体使雉产生莫名懊恼。那野蜂肤色和毛森森瘦弱体态，它和雉之间龃龉斗争，让雉幽灵般想起刚才那马来女孩。热心引路野蜂仿佛就是那言语支吾服务员化身。雉很想回到服务台悼念番。

棵高大五点树竖立在B4栋右侧，五点树后方是棵肥矮炮弹树，炮弹树后方是棵树蓬开满红花印度玫瑰。五点树至少四十公尺高，炮弹树腰身四五人围，印度玫瑰爬满葛类植物和绞杀榕。三棵老树显然是代代相传原住民，永久居留权比医院资深千年以上。婆罗洲雨林隐约浮现在屋檐和树缝间。雉忽然对医院广大属地感到愤怒，用力推开B4栋大门。

也有个U形柜台像花台嵌在墙上。柜台上也摆盆像是野生兰花和黑眼苏珊，也许是员工从雨林边陲顺手掘夺吧。柜台后坐着两位马来护士小姐，仿佛两朵就要盛开白色花苞，其中位长相和刚才服务处被雉当野蜂踩死小姐神似。雉惊讶地凝视着忘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