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星期后,位中年男人到学校办公室找雉。男人戴假发和玳瑁镜框近视眼镜,鼻尖崎岖仿佛大黄蜂筑在屋檐下泥窝,左耳插着助听器,下巴长两粒葡萄干似大黑痣,黑白斑驳小胡子,右额有块酷似台湾岛胎记,傍着假发茂盛黑色大陆。说完句话,男人就张开嘴,露出六颗金门牙,叼紧随手送来烟斗。脸上配件如此繁琐,让人难以捉摸五官动静。雉还是眼就认出男人是小麒父亲。果不其然,男人小声请雉离开办公室,走到办公室后方联络走廊上。走廊旁是个小花园,竖着壮男青铜雕像,奋力推动风车般庞大时代巨轮,男人胯下已被学生戳开个大洞,塞满铝罐树枝之类,有时
雉胸膛裤裆,电话中雉竟没有听出她半丝醉意。雉将她扶到床上,自己换衣服,回到沙发水族箱旁看电视,以为她觉到天明,不想半小时后浴室传来淋浴声,让雉突然想起像猪笼草瓶子圆形旅馆卧房和水床。十分钟后,小麒裹着毛巾湿答答走到客厅扑到雉怀中,毛发里水珠再度濡湿雉胸膛裤裆,水草泛滥,孔雀鱼形成杂交乱流,母斗鱼口含卵,身犟劲如小麒。
天未亮,小麒在雉熟睡中离去。这是去年十月小麒退学后,雉第次见到小麒。雉直强迫自己遗忘双十节前夕和除夕这晚发生事情,只有在罗老师庄园中目睹亚妮妮从井里汲水冲洗身体,甩发将水珠洒得半天高时,雉才又次清楚从亚妮妮身上感觉到小麒犟劲。
寒假后,大约四月某个傍晚吧,雉放学后准备搭公车回家时,发觉自己被三个外形像稻草人少年盯梢。雉站在公车站旁,直直地打量他们。头发染成稻秆色,叼烟,两位戴着像花篮倒竖帽子,位戴太阳眼镜,穿背心和不结纽扣花衬衫,露出钙质饱满锁骨和肋骨,长裤千疮百孔,球鞋污秽。位蹲着,位靠在行道树上,位像稻草人两手攀着栏杆,都毫不客气地回视雉。雉想起来,是那天晚上和小麒在抓娃娃机前碰见少年。雉上公车,他们也上公车。车子行驶二十分钟后,雉在个热闹地段下车,买两份报纸,走入家人潮汹涌速食店,点杯饮料,埋头阅读报纸。三个少年人坐在雉左斜方,显得非常浮躁,频频交头接耳。半小时后,他们走到雉身旁。
“你是王小麒英文老师吧?”身材最高大少年说。他脸型消瘦,下巴粗糙像鞋尖,鼻尖冒个大粉刺,嗓声洪亮如头牛。
雉点点头。
“听说你对学生不错……”另个少年说。此人脸型浑圆,嘴上长满嫩须,头发后翻,耸肩缩脖,环视朋友脸色时颇似猫头鹰。“也是贵校毕业……”
“正在商量要不要对你动手,”身材高大说,“不过……算,有更好法子对付你……”
另位低头不语少年首先转身离去。
“再见,余老师。”身材高大伸手朝雉餐桌上狠狠拍下。他五指白嫩秀气,指甲尖如鸟喙,不看本人,会以为是只女人手。
“母校怎会有这种老师?”脸型浑圆边走边转动猫头鹰之脸,有时回顾雉,有时打量四周,即使走出速食店经过骑楼和斑马线时,仍频频检视雉和四周,仿佛击不中之后进行危险而冗长撤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