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然拽紧绳子,冲那小贩摆摆扇子柄,对归衡启道:“真拿子望没法子,这不对那不是,孩子脾气。这就追他去。”语毕策马奔驰。
归衡启唤道:“季大人,你骑是马啊~~”季斐然耳聋似跑段,停下来,半侧脸。顿半晌,重重在马臀上扬鞭子。归衡启又喊数次,不过多时,却没影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封尧,封尧马脸拉,上马,头也不回,杀出重围。
由于季斐然闲散,归衡启闹腾,天将黑时,行人俱未赶多少路。过个小林子翻座山,在州镇里落脚。踏进镇口,仰头便见破牌匾,四个龙飞凤舞瘦金字:没有客栈。
季斐然下马,扇柄在手心里咚咚敲:“就这家。”手挥,缰绳甩入扈从手中,大步流星杀入客栈。
订房掏盘缠付账下住,气呵成。见几人衣着光鲜,店内伙计小二则拉桌子,大摆客栈特色菜,看馔食名字,
谷要自长,人要自强。游信心下知晓,季斐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次日主动去他房前负荆请罪。季斐然开门,长伸个懒腰,鸭子摆似摇回床上,眼皮压铅般合上,端副无所谓模样。
游信守他面前,犹疑半晌才道:“斐然,东西可收拾好?”季斐然扯被子盖住脑袋,嗯几声。游信往屋内扫圈,轻吁口气,开始收拾他行李。
切准备就绪,游信到大厅等待,归衡启刚去半盏茶功夫,季斐然则随之而来。
断断续续砸,bao雨,总算挂上大太阳。归衡启翻黄历,知府送客,行人备马回京。随从牵马出门,季斐然折扇撑,走在几人前头,路左瞧瞧右看看,浑然副罽袍哥儿相。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正值牡丹盛开时节,满城姚黄魏紫,二乔豆绿,红白粉黛,美不胜收。季斐然路摇扇路赏花,仰首闭眼,轻吸花香,怡然自如。
另外三人并肩而行,游信盯着季斐然,封尧盯着游信。正所谓四人行,必有剩余。归大人这会子是和尚之梳,不知自丑,眼睛弯,还乐得清闲。
走段,季斐然停在朵魏紫面前,俯身去嗅花香。归衡启屁颠跟去道:“这花还真是天下绝。”封尧道:“可惜花无百日红,过不几日便谢。”季斐然端详花蕊,微笑道:“花无百日红,尚有重开日。人有数载命,却无再少年。”
游信离他两步远,垂下眼帘,转身欲走远些,却又听季斐然道:“何况,是个人都知道,壶难装两样酒,树难开两样花。”游信顿成木头鸡。季斐然道:“游大人,说话对不对?”游信未加理会,跃上马背,驾声,马儿疾驰出去。
归衡启眼珠子骨碌转,刚转到季斐然身上,又转回去,若无其事地玩花。做人难,做季斐然身边人,更难。不吱下,图是安全。季斐然弹弹花骨朵,却听到小贩扯着嗓子喊道:“卖鸟喽,斗鸟画眉!”
季斐然侧身上马,拉拉缰绳,见那小贩打点四五个笼子,几乎只只都在斗着。他手中倒提个不样:绿纱罩子,金漆黄铜钩,哥窑水食罐,盛着个无比赛画眉。小贩道:“公子,这畜生只除天上有,果系世间无,将它各处去斗,俱斗它不过,成百十贯赢得。买回去玩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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