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大,翠阁与朱楼人捧个白瓷茶盏进来放下,然后关门出去。游方又浇盏,新取茶叶,冲两盏茶。这茶叶在水中完全舒展开也不超过厘米,却是嫩叶含细芽俱全,并不沉底,在水中接近杯底处根根悬浮而立,尖芽皆朝上吐露,没有叶偏斜。
芽叶呈青翠之色,仿佛鲜嫩欲滴,茶汤则是淡淡金琥珀色,在白瓷以及绿叶衬托下,看上去呈现却是淡绿色带点鹅黄。凝神仔细看,有无数细小几乎肉眼不可见微毫在水中飘散,如同随风卷起飞雪。
而这茶盏也非同般,是典型明中期白瓷,通体洁白莹润没有任何杂质和纹饰,釉质极匀而胎极薄呈半透明状。盖上盖从侧边看去,却透出浅黄色光泽和点点绿色韵痕,那是茶汤和茶叶影子。
这样杯茶不仅仅是喝,在喝之前确实很值得好好去赏,这才是整个品茗过程,过几分钟之后游方端起茶盏打开盖子,看着杯中茶,淡淡难以形容茗香弥漫在鼻间,他微微笑道:“师兄,品茶吧。”
何远之品口,叹息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杯茶让你品如此精致入微,之前没有想到,觉得你不应该是……”
说“不好”两个字。
那就重泡吧,翠阁正准备动手,游方却站起来,笑呵呵说道:“让来吧,初次见面,又是肖瑜长辈,该亲手斟杯茶。”
游方边摆弄水壶浇紫砂又边说道:“此等珍舌,茗香极敛,若不得法,不论几冲几泡都很难散逸,还以为徒然贵而无实。浇壶要长、要透,且内外齐浇,注满之后再去热水,整壶蒸汽环绕如雾,然后置茗。冲水要急、莫洗、瞬间冲成,茗香方出。”
游方本不通茶道,但在杭州经过情居士楚芙熏陶,番雅游倒也沾染几分逸趣,稍做点研究。他学这点东西当然快很,今天见翠阁撅嘴有点委屈,很自然讲起这些,神色温和并无卖弄之意,倒像是在替她解释。
游方冲好壶,倒四杯,第杯自然是给何远之,第二杯放在自己面前,另外两杯竟然分别递给翠阁和朱楼。这两位姑娘很有些吃惊,没想到还有她们,看肖夫人眼还是说声谢谢接过来,脸都有点红。
游方抬起头打断她话道:“你觉得不应该是如此挑剔讲究人?确不是!这茗中味语
何远之品口,语气微微惊叹道:“果然是极品佳茗!与刚才翠阁冲茶完全是两种啊,样水样叶,不同人冲出来真是妙处大异。翠阁,这些精细处你得好好学学,在身边待久,别总学这粗枝大叶。”
游方微微摇摇头道:“这谈不上精细,过于沉于此枝节难免玩物丧志,肖夫人也不是粗枝大叶,性情爽直而已。这两位姑娘既已掌握神识,以神识品物性之法,淬炼之道精微处很多,品茗也是其中之。”
何远之饶有兴致追问道:“嗯,有道理,这茶还有什说道?”
游方看茶壶眼道:“茗不仅可品,而且可赏,这茶如果用紫砂来冲泡实在可惜,其实白瓷茶盏更妙。冲成之后暂不必饮,只是赏其毫芽舒展,片刻之后茗香渐佳。”
何远之立刻招手:“拿白瓷茶盏来,然后你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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