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死亡?可他才下定决心,不能就这样死去。艾莉丝只小脚轻触他肩头,他未加思索便伸手将她靴子捧在手中,贴向脸颊。
“很抱歉。”他说,话音未落,风声就已将它们吞没。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裸露肌肤被,bao风雪侵袭后留下阵阵刺痛。在眼睑闭合黑暗中,他看到来自四面八方闪烁光线,而当他睁开双眼,皑皑积雪刺目白光让他瞬间失明。这将是个安静结局—他们可以继续向前跋涉,或是往回走,抑或留在原地,站在这台动不动摩托雪橇旁。无论哪种选择,奥古斯丁看到都是同种结局、同样后果。他想象着艾莉丝双眼被霜冻缝合,瘀青渗进她脸颊。都是他错,是他把他们带到这里,是他把他们从安全无虞天文台带到这洁白险恶茫茫荒野中。
他盯着右脚踏板旁边燃料阀已经有会儿,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个拨到“启动”和“关闭”中间开关。奥古斯丁跪在地上,把脸凑近阀门。字迹清晰无误—也许是艾莉丝下车时踢到它?他把开关直拧到“启动”位置,然后慢慢站起身。他边摸索着电源开关,边默默地祈祷声。摩托雪橇重新咆哮起来,他如释重负,浑身轻松。他将颤抖双手放在车把上,紧紧握牢以缓解震颤。他比以往更深刻地领会到这片土地险恶。尽管如此,他还是驾着摩托雪橇路前行—在低垂而漠然太阳下,踏上这看似无穷无尽,实则可以丈量遥远征途,驶向空茫远方。
日光渐暗,他们停下车,解下帐篷过夜。奥吉想找块巨石、棵小树,或是个高大雪堆来挡风,使他们营帐尽量隐蔽,但四周什都没有,所以他只好在摩托雪橇旁扎营。帐篷是圆锥形,个橘色锥体矗立在片白茫茫景色中。帐篷荧光面料映得雪地泛出幽蓝光。他们安顿下来后,艾莉丝脱下头盔,摘下两层帽子,吃晚饭时则直戴着那顶翡翠绿绒球帽和黄色护目镜。没有能用来生火东西。他们在帐篷里抱在起,凛冽狂风在他们身边呼啸,橘色篷布在铝制支架上绷得紧紧。帐篷钉在浅浅洞里吱吱作响。奥古斯丁希望他们能顺利度过这个夜晚,希望在他们睡着时候,帐篷不会在平滑冻原上滑来滑去。他把烤豆罐头当作榔头,在它允许使力范围内,全力将帐篷钉敲进积雪深处。他们把那罐豆子在小煤油炉上加热,打开帐篷盖通风。黑夜降临。
艾莉丝随着拍打帐篷风轻声哼唱。没有必要说话,也无话可说。奥古斯丁咀嚼着,听着风凄凉呻吟,突然又觉得是不祥之兆,于是再次思考是否应该回去,带着艾莉丝远离安全天文台是不是个错误。晚饭过后,他们爬出帐篷帘门看星星。天空星辰密布,但那个晚上,北极光如水般在空气中荡漾,绿色、紫色、蓝色极光舞动闪耀,满幕星光不过是为之衬托平凡背景。他们向外走点点,离帐篷内电灯光线远些,沉醉在极光中,仿佛想随某道耀眼光线爬上天空。过会儿,极光暗淡下来,直至完全消散。奥吉不确定他们看多久,他转过头,看到荧光橘色帐篷上空残留最后丝绿光也逐渐淡出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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