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如此快乐,又这悲伤过。这让他想起索科罗。在新墨西哥州那些年是他拥有最为清晰鲜活回忆。只有到现在,几十年之后,他才终于幡然醒悟,明白索科罗曾是他能过上像现在这样生活最佳时机—坐在湖边,感受春天气息,看着艾莉丝,心里充满感恩,觉得完满,觉得真真实实地活着。多年前遇到琼时,她使他走出冷静沉思,扑向炽热感情。他无法观望她,而是必须拥有她,必须被她重视。她不仅仅是个实验对象、个新增加变量。她让他担惊受怕,迷惑不已。他爱过她,这毫无疑问,现在他终于可以承认,在那时却并没有那容易。当她把自己怀孕消息告诉他时,她二十六岁,他三十七岁。他能想到只有他父母和他残忍实验。他不想恋爱,他告诉琼,他永远都不会成为个父亲。他说,永远不会。她没有哭泣,他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他本以为她会流泪。但她只是用那双悲伤大眼睛看着他。你是伤透心,她说,希望你不要再这样伤心。如此而已。
他在曾经生活过智利阿塔卡马沙漠找个职位。他尽快离开新墨西哥州,尽可能地完全忘琼。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才允许自己再次想起她,想起本来可以实现东西,想起已经发生事情—个遗传他基因孩子,也许长着和他相似眼睛、嘴巴或者鼻子,而那孩子生活中却没有他。个没有父亲孩子。他拒绝思考这个问题,但它次又次地浮现出来。最后,他给索科罗基地去个电话,但消息寥寥。在他离开新墨西哥州之后,琼很快也离开,但她和其他些研究员还保持着联系。他们告诉奥古斯丁,她在加利福尼亚州南部沙漠地区生个女孩,是十月生。他查到她工作地址,记下后藏在钱包里好几个月,就放在他驾照背后。
等到宝宝生日,他寄过去台他买得起最贵业余天文望远镜。没有卡片,也没有回寄地址。琼知道是谁寄,也可以决定怎跟女儿说。他想知道琼会如何跟孩子提起她父亲,是谎称他已经死,说他是个战俘、个旅行推销员,还是实话实说,告诉她—该怎说呢—说他不要她妈妈?说他不爱她们?多年以来,他直给她们寄东西,但从没写过张卡片,不过是偶尔为他基因花点钱而已。他不好说这些举动都经过深思熟虑,但总好过什也没有。时不时地,他会给琼寄张支票。他知道她兑现,但只收到过次回信:个普通白色信封里塞张照片。那时他已经从波多黎各天文台搬去夏威夷,她寄到之前旧地址,于是这封信又耽搁数月才最终辗转到他手里。小丫头看起来像她母亲,这或许是件好事。第二年,他礼物仍是寄往加利福尼亚州南部那个地址,但被退回,上面标着“查无此处”。自此,他再没有听说过她们消息。失去她们几乎是种解脱,每年寄礼物只会提醒他自己不称职。他不过是不写回信地址寄件人,是数额不大支票簿罢。研究事业刚起步时那股激情和对前景期待,已经退缩成孤独执迷。关于这点,他多年前就已明白,不需更多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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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北极燕鸥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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