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已经在他们身后,地球那个暗淡蓝点天天变大。他们开始在穹顶度过空闲时间,看着大气层随他们日益靠近而变得更加清晰—所有人都这样,除苏利。她会在通信舱内待很长时间。他们离家越来越近,她将精力分配在跟踪木卫探测器和收听地球信号这两件事上,几乎不跟其他人交流。她通常在模拟太阳初升之际便早早溜出离心舱,晚上回来时,其他人往往已经待在自己隔间里。到目前为止,什也没有收到。没有游离有限新闻广播信号,也没有美国Top40单曲排行榜[43],但她直都在收听。他们离得越近,天线就越有可能捕捉到信号。在发生灾难时,业余无线电操作人员总是通过无线电波首先获得消息。她心想,他们之间定会有交谈。定有。目前尚无理论能阐释这样沉默,也找不出任何理由。但他们渐渐接受这样现实。
他们已经足够接近,能够看到月球环绕着他们蓝色小星球。苏利终于失去艾奥探测器信号。这并不意外—这颗卫星离木星最近,上面状况却并不乐观,这个探测器寿命已经比预期更为长久。它获得超出预期成就,发送回来无与伦比数据,然而苏利还是因这沉默而感到悲伤。在宇宙中能搜到只有这点信号,先是“旅行者号”,然后是艾奥探测器,与它们个个失去联系,这使她感到更为迷失。能够依靠东西竟那样稀少。宇宙是个荒凉不毛之地,她感到世事无常,觉得脆弱而孤独。他们之间薄弱联系,以及他们对安全、陪伴、情谊幻想都在消失。根据艾奥探测器最后次传输信号判断,它应该是落进火山区域,偏离他们先前将其安置地方,也就是二氧化硫冰层。最后温度读数表明,它已经沉入岩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尚未设计出能够在那种环境生存下来东西。
晚上,苏利离开通信舱,沿着走廊飘向穹顶。至少他们就快到家。不管等待他们是什,能够透过厚重玻璃看到他们小星球,看到那银色月球像颗懒洋洋弹珠样绕着地球旋转,总归是好。当她抵达时,泰尔和伊万诺夫正并肩望着窗外景色。他们给她腾出地方。三个人就这飘着,悬浮在宇宙中,望着那个他们曾经生活过小点越来越靠近。在地表附近,有个几乎无法辨认亮点,出现后即刻又消失,伊万诺夫立马指向那个亮点刚刚出现地方。
“你们看到吗?”伊万诺夫说道,“就在那儿—觉得那是国际空间站,定是。”
还没等伊万诺夫举起手,那点光亮就在地球边缘处消失。泰尔耸耸肩,若有所思地捻着胡须。
“可能是吧。”泰尔说。
“可能是吧?”伊万诺夫喷出唾沫。两点愤愤不平唾沫星子逃离他嘴唇,悬在他面前。“不然还能是什呢?”
泰尔再次耸肩。“不晓得咧,”他说,“也许是颗卫星。或是哈勃望远镜,太空垃圾。有太多可能。”
伊万诺夫摇摇头:“不可能。那些都太大。”
苏利看到泰尔把手搭在伊万诺夫肩上,便准备离开穹顶。她对当裁判没什兴趣。“你可能是对,”泰尔不情愿地承认,“意思是—们等它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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