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最可笑事情发生:他哭起来。他起身去橱柜拿酒,希望她没有看到他眼泪。她在那里放威士忌和杜松子酒。他记得上个星期自己已经喝完杜松子酒,所以拿威士忌,在她空茶杯
奥古斯丁挣扎着坐起来。煤油灯火焰微弱地燃着,灯芯在玻璃罩内闪闪烁烁。帐篷内似乎没人,但因为光线很暗,所以他不确定。
“艾莉丝,”他喊道,而后又叫声,“艾莉丝。”
他只听得到屋外柔风低吟,吹紧篷布,油炉咝咝地烧着,煤油灯芯噼啪作响。他试着计算上次跟那个在“以太号”飞船上女人交谈后已经过多久—是昨天吗?前天?还是大前天?陷入迷蒙半睡半醒状态后,他无法辨明时间流逝。他还想跟她说话。他想解更多—关于她母亲和父亲,她是怎长大,又是在哪里长大,她是否已经成家,有没有孩子。他想知道她为什选择当宇航员,是什让她决定抛下切去承受太空中孤独。他想跟她说说他工作、他成就,以及他失败—他想忏悔自己犯下错,希望能获得原谅。如今,在他生命尽头,他想说实在太多,却没有点力气说出口。每当他把头从枕头上抬起来时,都感觉天旋地转。
他把脚挪到地板上,身体伏在大腿上,双手捂着脑袋,等待视野里不再出现眼花缭乱黑云,等着重新找回平衡。他闭上眼睛,直到不再晕眩,找到丝平静。当他睁开双眼,艾莉丝就站在他眼前。自他生病以来,她就直坐在那把椅子上,照料着发烧他。她眨眨眼,什话也没说。
“你从哪里来?”他问道,“你坐在那儿很久吗?”
她点点头,继续看着他,美丽脸庞上露出空洞眼神。他努力理解这久以来他所熟知事情。他脑袋因这样思考而疼痛不堪。
“你为什在这里?”他低声说。艾莉丝歪歪脑袋,耸耸肩,好像在说:“你说呢?”奥古斯丁用手腕揉揉眼窝,看着眼皮里跳跃光影。他知道,如果他睁开双眼,那把椅子上将空空如也。他睁开眼睛,果然如此。
0027
他已经多年不再想起索科罗那个夜晚,竭尽所能再也不去想它。但此时此刻,在他衰竭肺部发出阵阵沉重呼吸声时,它又浮现出来。那是在琼告诉他怀孕消息,而他要求把孩子做掉之后不久。那晚,他突然拜访琼,她在他们共事研究基地附近小泥砖宾馆租房间。夜已经深,但她还是让他进门。房间里到处都是书籍和崭新成沓打印纸。她毕业论文摞在餐桌上,紫色毡头笔没有盖上笔盖,拍纸簿摊开着,上面写满难以辨别笔记,旁边是杯茶。奥古斯丁跌跌撞撞地走到桌旁,倒在椅子上。他喝醉。茶不知怎洒出来,可能是他胳膊肘不小心碰到,或是动作幅度太大。茶渍渗进她论文,紫色墨迹像沾睫毛膏泪水般沿纸张晕开。琼没有生气,但她—怎说呢?她很悲伤。她在他身旁坐下,把空茶杯摆正,扔块抹布在积水上。茶水流经桌子边缘,滴到地板上。
“你为什来这里?”她问他。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眼前被毁掉纸张。她等待着。“奥吉,”她问,“你来这里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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