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其余都已经遗忘,就这件记得清楚,反复地浮现。每次拿起手机打发时间,乐乐声音就响起来,像遥远年代大地震突然又来余震,他就在这些余震间歇中苟活,大部分时候是平静,也免不提心吊胆。那些话语并没有特别含义,跳来跳去,混杂着些人名,些前言不搭后语琐事,奶奶、爷爷、数学老师、赛虎——赛虎那时候就来,爪子特别大黑背小狼狗,将来必定是只大狗。门打开,赛虎腾地站起来,它站着也有半人高,激动地来回踱步。
“你就老实拴着吧。”老陈走进来拿瓶新清洁剂,赛虎蹲坐下来,用尾巴轻轻地扫地。辆接辆车,红、黑、蓝、灰,赛虎用它惯常姿势趴在地上,每个轻微动作都伴随着铁链声响。移动色块来来去去,胆大人会凑近来,甚至伸出手来逗逗它,有时候它突然翻身站起,将对方吓得后退几步,它重新趴下,仿佛乐在其中。赛虎对外界充满着简单而纯真兴趣,去跑跑,去跳跳,甩掉这根铁链。而老陈直在忙,天气越好他就越忙碌、越走不开,阳光把他和赛虎锁在这里。金属漆面被擦得亮闪闪,映出道道人影,座椅皮革味道,混杂着清洁剂刺鼻香味,像整筐烂掉水果,橡胶水管拧绞出长蛇般缠绵,扑通声跌落在地,颤抖着吐出最后两口清水。车主在休息室里坐着等,埋头看自己手机,有衣冠楚楚,有风尘仆仆,结账时老板娘推销会员卡,拿着计算器帮人计算优惠后单价,办卡还有两瓶玻璃水赠送。
从车顶淌下来清水像瀑布,也像眼泪,他还记得小时候在老家,见过丧仪上专门雇来替主家哭丧人,事情过,立刻喜笑颜开地坐在席面上吃酒,也是排场部分。现在那套是不讲究,他也不需要谁来替他哭。在干燥、风和日丽春天,踩着坚实水泥地面,周围长满丛丛方方正正高高矮矮楼房,到处明亮无碍,而所有弯曲流动东西都像眼泪,柔软眼泪能穿透切质地,冲破切表面,皱成团塑胶手套、拴狗铁链、玻璃上待擦干水渍、丢在水桶里伸展开来深色毛巾,切都暗暗地通向乐乐,通向他最后形状。
四
那天很冷,也是个晴朗好天气,车是他借来。乐乐坐在副驾上,往外走时候,赛虎追在车后,追出村口,上大路才停下来,蹲在路边,在后视镜里凝成个小小黑点。乐乐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挥手让它回家。寒风卷进来,南方,又湿又冷风长着棱角,像许多锋利碎纸片往脸上乱剐,老陈让乐乐关上窗户。乐乐喜欢玩这个车窗摇杆装置,会儿摇上去,会儿转下来,车拐上条小道。
老陈记得很多小路,不是近年新修那些马路,是本地人才知道小路,通到山里,通到河边。开到车走不地方,停好车,人继续往前走。乐乐走在前头,蹦跳着捡树枝、捡石子,抽打路边野草,偶然抽出只受惊鸟,轻叫声,箭头似射向高天。老陈小时候常来这边玩。他觉得,乐乐在家总是拿着奶奶手机玩游戏,小孩子不能这样,眼睛要看坏,要出去跑啊,出去玩啊,要接地气。
老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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