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问琳琳:“听说你爸要创业,你妈不肯给他钱?他们俩还打架吗?”
琳琳摇头说不知道,装傻装习惯,好像切都无所谓,爱怎闹怎闹去。奶奶说:“唉,还能活几年呢?”
之后,她又活好几年,最后两年多跟爸爸生活在起,她叹气更深、更长。琳琳想过在奶奶睡觉那间屋子里想办法拉线过来,墙上再装个电视,奶奶也同意。爸爸在旁听见,说:“再装个电视,你奶奶就连里屋都不出来,人点儿运动没有,那可不成。”
琳琳没理他,坚持要买,过两天奶奶打电话给她,让她别买,又是那句话:“别瞎花钱,还能活几天呢?”
琳琳又打电话给爸爸,他含糊地说:“你奶奶自个儿不想要。”
”姑姑笑道,“你出这个好主意。你爸没地方住,你奶奶没人照顾,这不两全其美?”
琳琳竟无话可说。回想起来,并不是她要求爸爸去照顾奶奶,而是离婚后,他就搬去奶奶家,没多久,保姆就提出要走,琳琳怀疑有别原因。后来才知道,他回来之后,奶奶让保姆睡在外屋沙发上,把防震棚给爸爸。人家不愿意常年睡沙发,抱怨几句,奶奶就跟保姆吵起来。
“有什办法,她亲儿子,她就受着呗。”姑姑说。因为奶奶偏心儿子,她经常说着说着就愤愤不平起来,即便人都死这些年。
琳琳猛地意识到,这个故事绝不应该从孙女视角来讲,她把它变成个令人愤怒不孝子故事,而这个家庭图景,从奶奶视角望去,也许有着迥异面貌。
奶奶曾经对琳琳说:“跟你爸也说,将来死,他就接着住这屋子。这是公房,不用交回厂里。”
当然可以不理他们,直接安装就行,可是她没这干。很多次,她坚持下,就有另个较好结果,最后都退缩。多事不如少事,琳琳想,算吧。
唯电视遥控器永远拿在爸爸手里,声音和画面填满他眼睛、耳朵以至整个大脑,仿佛遥控器成他身体器官,手边常摆着小杯白酒,有菜要喝酒,没菜也要喝。
奶
琳琳不想听见“死”字,要去哄她,奶奶却少见地不开玩笑,当件正经事说。这个家里很少进行有用而认真谈话,有什事两句话就含混带过去,聊天说全是别人家八卦,眼前问题个字不提。
“先让他好好照顾您。”琳琳说,“他还拿工资呢。”
“他身体也不好。”
琳琳发现,她理想母慈子孝图景总也实现不,就像爸爸当年说要下海做生意,那些豪言壮语也实现不样。他计划总是在变,餐馆、超市、游艺厅、麻将室,琳琳想象不出爸爸当个小老板样子。那些想法停留在口头上、酒桌上、电话里,斗志满满、得意扬扬,好像宏图伟业没开始就已经完成。前些年,他对奶奶说那些话、吹牛皮,琳琳听见都替他脸红,好像羞耻心全部遗传给女儿,自己点没留。
有次,妈妈对他说:“你不如去找个看大门工作,个月也有千多块钱。”他大怒不止,在家摔两个玻璃杯,出门扬长而去,随后赌夜,第二天早上回来。然后,海鲜超市又变成游艺厅,说来说去,还是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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