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他说不用,随后又问:“额度多少?”
按着他收入记录,晶晶迅速地做评级:“最高三万元
茫茫大雪,下夜。早上天晴,阳光照在银行营业厅办公桌上,电脑打开,照亮张年轻女人脸,她头发向后绾起,妆容齐整,嘴唇涂成玫瑰粉,微微笑,露八颗编贝般牙齿,声音甜美:“先生/女士,您要办什业务?”
银行大门仍旧紧闭着,营业时间还没开始,而大厅里已经传来此起彼伏声音:“您要办什业务?”“您需要办信用卡吗?”“请您为服务评分。”“谢谢,再见。”声音各不相同,有男有女,而语调和语气都是统,专业要求。每个人胸前挂着名牌,上面印着串数字编码。当然,还有名字,人人都有名字,机器人也有。
晶晶脸映在屏幕上,只几秒钟,就消失,进入深灰色背景业务系统。玫瑰粉唇膏在她嘴上微微闪着珠光。每两个小时,她会补次妆,从来不会搞错时间,上下各涂两圈,轻轻抿,色彩匀净如花瓣,皮肤像朝露样清新、像婴儿样柔嫩、像白瓷样无瑕……这些形容美貌句子在词库里躺得横七竖八,随意组合调用,取之不尽,晶晶露出标准微笑。
她穿着硬挺套装,衣服非常合身,坐下来,裙子只到大腿半,隐在桌面下边,有时候行长走过来,捏她把,她仍是微笑。工作时间,她只能微笑。微笑是规定好表情,其实可以更丰富些,运用表达喜怒哀乐各种微表情,但是他们嫌费用更高,律微笑就好。
像银行前台这样岗位,般机构不会直接购买,而是租用机器人,有专门机构负责保养和维护。晶晶和她同类们,弥补人类生育率过低而造成劳动力短缺。他们仪态优雅,体型优美,精力十足,青春永驻,具备人类所有知识和精密推演出来情感反应,在这里仅需调用微不足道小部分:“您需要办信用卡吗?”
营业时间快到。屏幕上显示当下时间,12月23日上午,08:57,她开始整理桌面,这也是规定动作。桌面本来洁净无尘,只放着只金属笔筒、台小型打印机,只穿着银行蓝色制服小熊玩偶坐在桌角,晶晶转动它身体,让它脸朝着顾客方向。营业时间到,大门打开,阶前积雪已经打扫干净,第个客户走进来,位穿着长到脚踝羽绒服中年女士,排号机把她分到晶晶隔壁。
他们工作内容之是推广信用卡,向每个客户介绍,达不到业绩要求话,明年就可能被换掉。晶晶上个月业绩排名第,按照系统设定,每个机器业务员都具备争强好胜性格。晶晶要奋力保住她第,其他人则会奋力追赶。竞争激烈又宁静无声,每只小熊都朝着客户甜甜地微笑。
走进大门第二个人被分到晶晶这里。他坐下来,身上带着股寒气,呼吸也是凉。晶晶说:“先生,请问您要办什业务?”
他递过叠钞票,说要汇款,跟上次样户头,金额也样,晶晶查询出他汇款记录,每个月23号,五千块钱,他边等边低头刷手机。晶晶迅速地办完,又问:“先生,您需要办张信用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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