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谢霜辰每次回家来,谢方弼都要检查功课之。
最后个字落下,谢霜辰长呼口气。他打小儿就背这玩意,听师父说,当年给几位师兄口传心授,个《开粥厂》连背好几天才彻底学会,他当时不过两天就背诵滚瓜烂熟,十几年过去仍旧倒背如流,心中不免得意起来。
这得意,尾巴自然而然就翘。
谢方弼仍旧无动于衷,谢霜辰看眼,以为谢方弼睡着,便半蹲下来,手掌在谢方弼眼前扇扇,问道:“师父?”
只听“啪”声,谢方弼拍谢霜辰手,睁眼说道:“没大没小。”可他却不怒,而是站起来,捧着自己茶杯慢悠悠地进屋。谢霜辰跟在谢方弼身后进去,谢方弼坐在太师椅上,抿口茶水,问:“你小子憋着什坏呢?”
群鸽子自天空中盘旋,鸽子哨发出清脆响声,这是四九城里独特景致。鸽群翩然落地,停在处宅院,哨声戛然而止,此时无声胜有声。
四月天气极好,正适合晒晒太阳,把闷冬天懒筋舒展开来。
院儿里有俩人,位白发苍苍老者躺在摇椅上,半合着眼睛,手掌自然蜷着,手指轻蹭着翡翠扳指。
旁边矮几上茶还是热,冒着丝丝白雾。
他跟前儿站个年轻人,身高腿长,身潮牌儿,与周遭老格局格格不入。年轻人微微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儿,有些吊儿郎当,口中念叨着什。
“哪儿啊!”谢霜辰站在侧,挺直腰板儿说,“是来看望您,哪儿能憋坏?”
“还不知道你?”谢方弼笑道,“你撅什屁股就知道你拉什屎,要没个事儿,你能大周末跑来看这老头子?不打游戏?不去蹦迪?中国电子竞技不需要你拯救?”
“如果电子竞技能靠骂街决高下话,那真是嘴强王者3800分段。”谢霜辰非常认真地说,“师父您可是老艺术家,当世名角儿,怎能成天把屎尿屁这种粗俗字眼放嘴上放呢?还有,白天不蹦迪,三里屯不开张。”他重音全在“放”上,仿佛谢方弼不是说几个粗俗字眼,而是嘴里真有点什不可描述东西。谢方弼鼻子“哼”,说:“哟,还喷你脸呢?你可别给埋坑下绊儿抄便宜,还嫩点。”他下巴抬,朝着旁边儿座位指,谢霜辰这才敢坐下。
坐下,谢霜辰立刻就变样儿,半个身子恨不得瘫在八仙桌上,手指轻轻抠弄着桌面,哼哼唧唧地说:“师父啊,确实有个事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谢霜辰刚起个头,便有些不耐烦地说,“师父,怎每次都要来遍《报菜名》?”
摇椅还是那晃着,谢方弼眼睛都没抬下,悠悠道:“那就来段《开粥厂》吧。”
谢霜辰刚要开口,只听谢方弼又说:“不用太多,就《年单子》吧。”
“……”谢霜辰这次不说话,脑袋歪,什红锦扑粉灯花藏香脱口而出,字字清晰流畅至极。这《开粥厂》又名《三节会》,是相声中颇具难度大贯口,其中包含五月节八月节以及过年,讲这大段不光靠着嘴力,也得有气力,洋洋洒洒千百字讲究气呵成贯到底。
这是相声演员基本功,功夫好坏听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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