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宓欲唤她名字,安慰她,却始终开不口。
马车继续前行。
她们稍作商量,决定离开官道,择人烟稀少小路走。
自官道衍生出小路有无数,暂别管要去何处,随意选条,很好藏匿行踪。
明苏路不停,直到天黑,她降下速度,小心看路,却依旧未停下。
阿宓从未唤过她明苏,她其实很想听阿宓这样唤她,今后她不是公主,殿下称呼自也不能再用。那,便该唤她声明苏吧。
郑宓分不清心中情绪是何,自然不是恨,她能放下切随她走,她已无法再恨她,却也不是安心与她重归旧好。
她只觉不妥当,隐隐有些懊悔,何必让她与她同逃窜奔波。
她是公主,数年之后,如今事都淡,便能依旧过她锦衣玉食好日子。
何况她三岁启蒙,十年寒暑,苦读不辍,学得满腹经纶。
“殿下……”身后传来声。
明苏怔怔地止步,回头,看到郑宓掀开车门,她又抬抬眼,远处长安城在斜照秋晖中恢宏壮观,城头上个个挺身站立将士,随风猎猎旗纛,还有城中那座皇宫,是她生长之地。
明苏自然是想与郑宓走,可到这时,不知为何,股离别悲切涌上来。
她到底才十四岁,朝离开生长之地,奔赴异土他乡,难免不舍害怕。
“阿宓,们去何方?”明苏问道。
明苏回头,穿过众多百姓,看到匹快马自远处冲来。
她加快步子,守门士卒开始以长矛赶开还未来得及出城百姓,两侧城门渐渐闭合。
“暂停关门!”声中气十足男声自远处高声喊道。
可他却迟步,城门轰然合上。
城门旦合上,除皇帝手谕,无人能开。
行出个时辰,也不知到何地,明苏忽想起她们还未用过晚膳,她倒不饿,但阿宓必是饿
难道这些努力便统统白费吗?
她如今不悔,将来呢?
将来,明苏若是生出悔意,她又拿什赔她。
袖子被扯下,明苏道:“天将黑,先走。”
郑宓点头。明苏便转身掀开车帘,让她登车。郑宓看得出来,她已尽力在克制,却还是在眼底泄露她沮丧。
郑宓看着她,过会儿,她从车上下来。
明苏紧张,唯恐她瞧出她方才片刻伤怀,误会她不想同她起走,忙道:“只筹划到你出城,后头事却还没来得及想。”
郑宓走到她身边,也望向那座城池,许久,她慢慢道:“殿下若是不舍……”
明苏打断她:“别再称殿下。”
郑宓便说不下去,明苏对着她笑下,她心里其实很乱,想要抱她下,却又不敢,于是她便低下头,道:“你唤明苏吧。”
明苏没有停,也没再回头,随着人群走,大风吹来,身上凉飕飕,她才发觉竟出身冷汗。
她们成功逃出来。
明苏看着前方苍凉宽阔官道,太阳下坠,只余云霞遍天。官道上有马跑过,在余晖中,扬起尘土漫天。
明苏却牵着马只知味地往前走。
身边人群渐渐地少,不知不觉便只剩她人马车,前方是望不到头官道荒野,与远方模糊群山,天边落单大雁鸣叫,明苏攥紧缰绳,依旧步步地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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