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苏眼见着情景,宁静心中骤然生出阵浓重愧疚与罪恶,她走出两步,突然回过身,问道:“母妃可还记得李槐?”
李槐?先皇后身边内侍首领,为人忠直,行事过毅,是个十分难得人物。
淑妃道:“自然记得,可惜,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当年也没能逃过死。”
她说罢,又问:“怎?怎突然提起他?”
明苏站在夜色中,淑妃看不见她神色,只听得她快速道:“随口提罢。外头冷,母妃快入殿吧。”
故而阿宓忍耐着,甚至连句刻薄话都未讲,以致如今她们胜,却无人欢欣。
“你这样想,便这样去做。多半会留些污名,受些指摘,可人生短短几十载,哪有事事都如意,让人人都满意,顺着心意去做,至少问心无愧。”淑妃倒是很看得开,并不劝阻明苏。
明苏听她这般说,颇觉安慰,她忽然想到母妃还不知皇后便是郑宓事。这是数年来最好事,明苏自是欲与母妃分享。
但她思索会儿,还是没有说。她知晓世人对于鬼神之事看法,她能接受阿宓魂魄附在另人身上,但母妃未必会相信。
还是过些日子再看吧。明苏想着。
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能闭着眼睛说是假,是伪造,是因儿臣与母后母女情深,方才重审。”
是这个理,太傅为人究竟如何,百姓是最知道,他们兴许不懂朝政不懂纷争,但他们知道太傅秉政时他们过日子是好是坏。
至于后人,自能自史书上探究竟。要重审此案,也只能等到明苏之势大过皇帝时,逼着他低头,下令重审。
“那你……”淑妃不解,“何不等再稳定些?”
“因为世人都忘件事。”明苏站起来,在殿中缓缓地踱,“忘皇帝犯错,也要认,不能因为他是皇帝便轻飘飘地揭过去,还本就受冤之人清白,还要人三拜九叩,跪谢圣恩。
淑妃也没在意,只道:“你也快去歇
夜早已深,外头传来四更天打更声,打更内侍声音又尖又高,拖得长长,伴着击打梆子声响,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地渐渐消失。
“明苏……”淑妃唤她。
明苏回过神,笑下,道,“时候不早,母妃早些安置吧。外祖母病情,儿臣会令太医时时禀报。”
淑妃点点头,也不好再多说,起身送她出门。
走出大殿,夜间秋意极是浓重,明苏紧紧衣领,看到殿外轮明月挂在半空,映下清冷月华,草木映在落在地上微微晃动,风很弱,听见风声,而这夜色下庭院却静谧而平和,显得十分美好。
要他下诏罪己,当着世人面,当着太傅与母后在天之灵,退位谢罪,而不是随随便便拿出病重卧床,不能临朝名头退位,然后再当他太上皇,安安生生地度过晚年。”
这番话,明苏没有与郑宓说,因为阿宓知道,她再提,倒像是与阿宓什恩惠,等着她来谢她般。可她又确实很想与人说说。
圈想下来,除阿宓,她能说说心里话,也只有母妃这里。
淑妃静默良久,方缓缓地点头:“你说是。但并非不想他认错谢罪,而是念着他终归是你父亲。”
明苏双肩耷下来,确实如此,正因他是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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