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病中，周沁面色苍白地让萧菀青害怕。相识二十多年，萧菀青第
次见到周沁这样癫狂狼狈
模样。这半生，周沁待她不薄，林霑待她不薄，整个林家周家，都待她不薄。
她受不起这跪。
她受不住。
她仰起头，却逼不回泪水。她扶着床，缓缓地站起
身子，而后，伸手去拉周沁。
她眼角还挂着热泪，极力平稳声音，沙哑地问周沁：“如果
离开以后，羡羡，以后依旧喜欢女生，你可以让她自由，不要再这样逼她吗？”
知道，她现在为你要死要活，定会选择你。可是，萧菀青，你从前也为个人要死要活，不顾父母。现在，你后悔吗？”
周沁这句话，像是利箭，精准又狠厉地穿破萧菀青本就已经千疮百孔心。
“后悔吗？”这句话在萧菀青心中回荡。这句话，她也曾在午夜梦回泪湿枕巾时问过自己无数次。
昨夜噩梦再次在脑海中浮现，她眼前像是有无边惨白与猩红交替浮现着，是父母倒在血泊中红，是他们盖上白布前残缺面容上死白，是从母亲怀里掏出染血虾饺红色与白色，是奶奶闭上眼后她才见到白布苍白……
这句不悔，她说不出口。萧菀青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不可能，羡羡长大就会懂，她不可能。”周沁梗着脖子，斩钉截铁道。
“是说如果。如果她长大，懂事，可以自己担当，你可以不逼她吗？”萧菀青眼眶通红，认真地坚持要周沁个承诺。
周沁与她沉郁双眸对视着，良久，她低沉回答她道：“如果，她真长大成人，走出社会，知晓世事，依旧喜欢女生，那认，不逼她。”
萧菀青唇边扯出抹惨淡苦笑，掩在口罩之下，像嘲讽，又像自怜，周沁看不见。周沁看见，萧菀青明澈眼眸中，水光盈盈，似有悲哀，似有绝望，又似有释然。
她垂下眼睑，泪水从眼眶中溢出，声音轻得像是错觉，回答周沁道：“答应你。”
“萧菀青，你要以后林羡也和你样后悔吗？你要林羡和你样，到最后家破人亡，孤家寡人吗？！”句比句冷厉，句比句刻薄。
萧菀青垂着头，脊背无力地蜷缩着，泣不成声。
林羡，林羡……到底怎
样，才是真正爱你方式。萧菀青压抑着哭声哭到气喘吁吁，也舍不得说出那句“答应你”。
林羡还在苦苦坚持着，她舍不得啊……可她林羡用这样伤害自己身体方法坚持着，她也舍不得啊……让林羡日后承受她这样永远无法弥补后悔与遗憾，更是让她有如锥心。她究竟该怎做才是对。
伤敌千，自损八百。人心都是肉长，周沁伤害萧菀青，看着她悲恸无助样子，心也像被撕裂般疼痛，止不住泪水。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啊。她无法继续这样僵持，赤着脚下床，扑通声生生地跪在萧菀青身旁，扯着她袖子哽咽道：“你也当求你好不好。们全家都求求你。离开羡羡，就是你所谓爱她最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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