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之人,错过宿头,在山中歇上夜是常有之事。汉王护卫之中多是自军中精挑细选精兵良将,当下熟门熟路地扎起帐篷,生火做饭。
汉王下车驾,才发觉此处风光怡人。四下是绿意葱茏密林,条称不上宽道路在林间穿过。往前走上数十步,竟还是处悬崖,站在悬崖边望去,是座又座群山,有条大江,自山间奔涌流过。恰逢日落,火红霞光染红半边天,远山、江水都似覆上层红纱。
山河秀丽,便是如此。
汉王站在悬崖旁,看得痴。
如果她也能变成棵树,就要与阿瑶起,生长在此处。她们每日看看山,看看水,看看日出与日落。她觉得开心,就可以顺着风摇动枝叶,去摸摸阿瑶。
她想,倘若她哪里都不必去,永永远远在王妃身边,就好。
可偏偏,谁都躲不过离别。
在京之时,汉王尚还提心吊胆着办不好差使,离京,她满脑子便只余下王妃,唯有偶尔卢尚书与她讨论二郡状况,方能稍稍好些。
卢尚书见汉王殿下离京就有些神思不属,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若说是忧心二郡境况棘手,却也不致如此茶饭不思。
时间,汉王竟颇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她突然就点儿也不想离京。
王妃抱着她,像抱着个大孩子,叮嘱道:“殿下此去,佩囊不可离身,要时时都带着。”
汉王点点头。
“遇不决之事,不可鲁莽,问策卢尚书,再行决断。”皇帝既能将卢尚书派与殿下,便可见卢尚书是可信之人。
汉王又点点头。
想到此处,汉王自己忍不住笑。
她竟点也不觉得从个人变成棵树有什不好,能与阿瑶样,怎会不好呢。
汉王隐隐生出些遗憾,哀愁地叹口气,那日该让阿瑶亲她
奔波赶路,委实称不上愉快,尤其卢尚书年老,更是吃力困顿。汉王见他那车远不及她王驾舒适,便不时邀他同乘。
汉王尚未及冠,年岁少少便如此深沉,卢尚书官至二品,于官场之中摸爬滚打大半生,又任刑部尚书,好人坏人,阴险之人,心善之人,哪等人未曾见过,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汉王。
说她高深莫测,她又善良得很,偶尔穿城而过,也从不遣人清道,以免惊扰百姓。说她心思浅显,她又日日不苟言笑,时常凝眉沉思。
话又说回来,不惊扰百姓自是仁义之举,然若是汉王果真有那份心思,此举便是招揽民心。
疾行将近十五日,行人来到处荒山。天色已晚,不好连夜赶路,汉王听从卢尚书之言,下令安营,在山中宿夜。
其余也无甚可叮嘱,王妃在她额上亲亲。她双唇柔软且温暖,汉王终于显出些笑意,认真地伸出两根手指,道:“要亲两下。”明日就不能要阿瑶亲亲,她要多下。
王妃如她所愿,这吻落在汉王唇上,汉王轻轻地“唔”声,搂住王妃颈,不依不饶地回吻起来。
吻过后,二人脸颊都泛起红晕,汉王终于觉得心满意足,恋恋不舍地起身,更衣。
再是拖延,也有分离时候。用过早膳,天已大亮。
汉王走出王府,王驾仪仗皆已候在府门外。王妃送她到门前,为她理理衣领。汉王步回头,万般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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