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藻蓦然安下心来,然而待谢漪推开殿门,走到她面前,她却又慌张。
她之所以想到向谢漪求助,是因她心中记着,谢漪是她姑母。这样事,自该寻长辈宽解,但谢漪到她面前,她方想起,她虽是长辈,却并不熟悉,她们只见过几面而已。
刘藻握握拳,呼吸都沉下来。
谢漪照旧与她见礼,而后抬首问道:“听闻陛下圣体不适,可需臣召医官来。”
刘藻不说话。
“朕忽觉不适,不能起身。”刘藻硬邦邦地说道。
春和大急,陛下昨日方至未央,竟就不适,他话中都带上颤音:“臣、臣这就去召医官来。”
刘藻忙道:“不必,谢相来便可。”她恐春和当真去请医官,将她来初潮之事闹得人尽皆知,又强调:“黄门令不必忧心,谢相知朕疾。”
她抬出谢相,春和迟疑着道句:“诺。”
刘藻支起耳朵来,细细地听,殿外静静,并无脚步声。知晓春和并未令人去请医官,刘藻方微微松口气,立在原处。双腿粘稠感觉愈加明显,她动动,便觉难受得紧,床上污,不能躺,她只好呆呆立着,等谢相来。
刘藻母亲在她三岁那年过世,并未挨到与她同出宫。此后十年,外祖母照顾她,十分尽心。在她十岁时,为她延请西席,教她学问。西席虽非学问斐然之辈,只教她本《诗经》,却也使她识得许多字。
十二岁那年,外祖母见她逐渐长大,又与她说女子当知之事,这其中便包括初潮。
刘藻望着床上那团血色呆立片刻,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当起。”春和贴着殿门又唤声。
刘藻这才显出小少年生涩来。虽知月信见血乃寻常之事,可她时间竟不知向何人求助。床上污血需处置,绸裤也污,得换下才好。宫中她无人熟悉,难以开口。
谢漪心觉疑惑,陛下心思重些,却不是别扭孩子,又道:“陛下召臣来,可是有秘事相嘱?”
刘藻摇头,她微微侧过身,显出身后床榻。那团血污颇为显眼,谢漪瞟就看到,她眼中浮现笑意,
今日大朝,谢相必得入宫。刘藻算算时辰,倘若运道好,至多半个时辰,谢相便能抵承明殿。她这般等许久,待殿外传来阵脚步声,春和声音由近及远,外出相迎:“见过丞相。”
刘藻咬咬下唇,手心出层冷汗,湿漉漉。
“陛下,丞相觐见。”
刘藻深深吸口气,稳住语气,道:“请丞相单独入内,余者候于殿外。”
“诺。”这是谢漪声音,沉着而冷静。
“陛下,卯时,是时候起身。”春和话中已带些焦急。
今日还有大朝,不能耽搁。刘藻着急,腹间闷闷地作痛,她无措之下,想到谢漪,朝殿外道:“请谢相来。”
春和虽奇怪陛下为何此时召见丞相,却也额不敢耽搁,急忙使名手脚麻利小宦官,往东阙去迎谢相。东阙是未央宫东面正门外两处阙楼,谢相府邸在尚冠里,尚冠里处未央宫之东。谢相入宫必途径东阙,往那处等候,必能拦到谢相。
殿外阵响动,刘藻知有人去请谢相,她抿抿唇,只盼谢相来,能解她困窘。
“陛下,容臣入殿,为陛下更衣。”春和派遣小宦官,又来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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