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藻摇摇头:“朕哪有这般心急,凡事总要步步来。朕要为太子与皇后平反,但还不是眼下。”她说着,顿顿,又道,“说起来,朕年幼时居掖庭,必受过许多人恩惠。”
她母亲如何在孕中保住她,又如何平安生下她,她太子遗孤身份,又是如何传到武帝耳中,这中间必有许多崎岖转折。
“朕要报恩。”刘藻望着谢漪,笑笑,又想起曾听人说过,那时谢相也在宫中,她问道,“姑母当年可有恩与朕?”
倒要陛下反过来关心她。谢漪弯弯唇,正要开口,又觉哪里不对。陛下握住她手,就不放开。她想起上回园中也是如此,陛下执她之手,直至分别,才将手松开。
她心中生出些怪异。
刘藻却率先开口道:“姑母此来何事?”
姑母二字,又使得谢漪心软。陛下没有母亲,自小未得母亲关爱,见年长些长辈,格外依赖,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想,谢漪便格外心疼起小皇帝来,连同目色都柔和几分,任由刘藻握着她手,道:“臣来是为舂陵侯所奏之事。立庙牵涉甚广,陛下可有决断?”
,真是任谁都瞧不出破绽。
第二日,太后便令人将珊瑚送到未央宫。
刘藻将它摆在偏殿,每日都看上回,越看越喜欢,觉得果真是谢相看中宝物,就是不同凡响。
至于立庙之事,自不因尊珊瑚便有偏移,朝中仍因此吵得不可开交,偏生皇帝又迟迟不肯开口表态。
过两日,谢相也来觐见,商议此事。
这是正事,刘藻收起绮念,认真想想,问道:“依谢相之见,当如何?”
“依臣之见,眼下立庙,还早些。”
刘藻笑笑:“确实早些,太后会生气,太后生气,朕便不得安宁。未央宫中,也不知多少人,领着朕俸禄,听着长乐宫吩咐。”
她想早些秉政,得天下,也得到谢相,却不会掂不清自己分量,心急胡来,自乱阵脚。
谢漪见她并未冒进,也是松口气,又不由怀疑起舂陵侯用意来,疑心他受何人指使:“舂陵侯不是受陛下诏命上本?”
她来时恰是午后,秋意已为初冬之寒所替,纵然午后日头尚好,也不见得多暖。刘藻见她身上带着寒意,令人往炭盆中多加些碳,又生小小手炉,与谢漪捧着暖手。
谢漪倒不想陛下这般体贴,也未推辞她好意,将手炉收在怀中捂捂。说来,这年冬日,谢漪已觉自己似乎比往年畏寒许多,精力也大不如前。
这应当便是岁数大,力不从心。幸而陛下行事作风,日渐老练,她也能早些还政与她。谢漪将手贴在炉壁上,暖意顺着手心,渐渐地蔓延至全身。
刘藻恨不得自己就成那小手炉,能被谢漪捧在怀中。她自宝座上起身,走过去,胡敖见就知陛下要做什,忙使个眼色,令人取席,铺设在谢相身旁。
刘藻自然而然地坐下,而后更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谢相手,认真道:“天寒多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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