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宫人在她面前老老实实,怎到谢相跟前,就敢这般胡言乱语,必是这些狗东西囿于禁内,不知天高地厚,没见识过谢相手段。
刘藻忍着怒意往偏殿去,半道儿遇上掖庭令。掖庭令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官,二人皆捧高高堆竹简。遇上皇帝,三人忙俯身作揖:“臣请陛下大安。”
刘藻便停停步子,看眼高高竹简,问道:“此何物也?”
掖庭令答:“是修缮宫室所需支出条目,臣列出来,请巩侯过目。”
刘藻听,原就有怒意,烧得更旺。她且没表露出来,抬抬下颔,示意那两堆竹简,淡淡道:“这等琐事,怎还要劳烦谢相?”
她想着就稍稍舒展脸色,又想起昨日事,四下看看,问:“有宫娥,常在朕身边侍奉,昨日扶朕去沐浴那个,在何处?”
胡敖眉心跳,再无神气,觑着她脸色,斟酌着道:“君侯罚她二十杖。”
刘藻闻言,显出不悦来:“只二十杖?”
胡敖又挤出句:“罚去浣衣坊。”
刘藻稍稍满意些,但尤有不足,只顾忌着谢漪已罚过,不好违背她意思,沉声道:“她倒走运。”又与胡敖吩咐道:“你好生管束宫人,朕与谢相身边,容不下钻营惑上之辈。”
种隐秘欢喜在心间蔓延开。
倒是谢漪,没敢多看,只眼,便生硬地将目光转开。
进些吃食,刘藻便在院中走动,大半月没行走,腿脚都不听使唤起来,她慢慢地迈着步子,直百来步,方觉得踏在地上时踏实些。
谢漪原是坐在廊下看她,为她调盏蜜水,等她走累来饮。但长门宫来人。太后派人来,谢漪少不得应对。
她没打断刘藻,悄没声息地去偏殿,原来是太后欲往甘泉宫住上数月,特来请皇帝准许。
掖庭令听出她话中不悦,忙解释道:“宫室破败,多年未修,直搁着总归不妥。臣三年前曾请示过陛下,陛下忙于朝政,无心理会,此事便直搁置。今有巩侯,宫中有
胡敖忙称是,想想,又道:“那罪奴高喊陛下喜欢她,宫中许多人都听到。”
刘藻听,不敢置信道:“谢相也知道?”
“君侯亲耳所闻。”
刘藻大怒,顾不上旁,道:“攀诬主上,再罚二十杖。”
不等胡敖应答,便拂袖而去。走出两步,想到谢相为她调蜜水还没喝,又返身回来,端起矮几上耳杯,饮而尽。
刘藻走数圈,回头寻谢漪时,发现她不见,有些奇怪,怎转眼就看不到人影。又见胡敖还在,便令他上前,问道:“谢相何处去?”
宫中人尽皆知,陛下口中谢相,并不对应官职,而是种亲近之称。她从即位就这称呼巩侯,如今她卸任相位,她却总是改不口,久而久之,也就不改。胡敖闻她问踪迹,恭恭敬敬地回道:“太后遣人来,君侯往偏殿见去。”
刘藻蹙眉,语气就不大好:“你怎不与说声。”
胡敖如今不在她手下讨生活,胆子大,轻易不惧她,客气而不失恭敬地行礼,道:“君侯不曾吩咐,臣听君侯。”
刘藻竟挑不出他不是来,脸色沉沉,转念想这样也好,既然是谢相人,本来就该只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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