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刚才跑得太急?要不找邓老师帮你看看?”邓老师是他们校医,就在不远处和老班站着聊天。
“不用,真没事。”杨书逸说。
他表情还算正常,只是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但平日里他也总是这幅神情,所以他说没事,绍吴也就觉得没事。日后绍吴回想起这幕,总有种皮肉被寸寸碾过感觉。杨书逸为什会突然胸闷呢?跑得太急吗?其实哪里跑得急,那可是整栋楼学生都挤着下楼啊,根本跑不快。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心电感应这回事——后来绍吴才明白——那便是至亲之间心电感应。
那天下午他们在操场坐足足两个小时,不断有消息传来,会儿说成都那边地震,会儿说西藏那边地震,会儿又说不是地震,是西昌发射卫星出问题……直到崔老师面色凝重地走过来,对他们班说:“汶川地震。”
后来,对于川渝人们来说,2008年变得再也不样。那不是欣欣向荣年,不是欢庆奥运年,那年是——是深夜里大地长啸般余震,是超市捐款箱里五毛二十百,是献血车外排起长长队。
那年成为道无法消除疤痕,把劈进骨骼冷刀,又或者扇门,送绍吴离开前十七年不知疾苦乐园。
绍吴记得那天切,甚至在梦中也频频返顾。
其实重庆震感并不是非常强烈,外加永川二中每年都进行逃生演练,故而学生们很快集中到操场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绍吴记得很清楚,两点二十八分地震结束之后,甚至有老师提出,要不大家回去上课吧?然而地理老师们强烈反对,表情都不大好看。那位提出回去上课老师还发句牢骚:“缺不是你们课哦。”
很快,有消息说,成都那边地震,大地震。
那是他们所有学生——包括杨书逸在内——第次听说“汶川”这个地方。
“在阿坝那边,情况很严重,”崔老师沉声道,“今天放学回家都告诉家长,晚上很可能有余震,最好到空旷地方睡觉。”
然后便是放学,高先出门,然后高二、高三。老班挨个叮嘱他们:“到家发短信,小心余震。”
此时才下午四点多,出校门,只见大街上车水马龙,商铺都开着,似乎也没什异样。绍吴去推自行车,路过门卫值班室时听见收音机声音:“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发生特大地震……”“汶川”这个地名仍令绍吴感到陌生,特大地震?他对特大地震也没有任何概念。
此时,举国上
终于反应过来学生们开始给家长打电话,有用老师手机,有掏出自己手机——这会儿也顾不上违反校规偷带手机事。绍吴在第时间就接到爸妈电话,便把手机借给杨书逸,公公婆婆都在午睡,甚至不知道发生地震,珑珑在学校,也很安全。
反正也不上课,学生们便三两个凑在起,席地而坐,闲聊起来。绍吴坐在杨书逸旁边,见杨书逸眼神发愣,便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吓着?”
杨书逸摇头,声音很低:“没有,就是……突然不太舒服。”
绍吴蓦地紧张起来:“怎?”
“胸口有点闷,”杨书逸冲绍吴笑下,“没事,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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