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美术完全是他自己主意,他文化课实在太差,想上大学,似乎只能走特长。思来想去,美术是最合适。
竟然有这天,他会认真考虑起“上大学”?
都是因为时瑞。因为时瑞说,多少还是要读大学;时瑞说,你脑子又不笨;时瑞说,这次排名进步话有奖励;时瑞说,陈磊你再不做数学作业就去门口站着。
时瑞定想不到吧?就算他训斥他,他也很开心。那种感觉像是左侧胸膛里塞进只气球,很满又很轻盈。
“然后呢?”那个从同志交友群里主动私聊他网友追问,“你们在起吗?”
“……数学,就算吧,”陈茫连忙垂眼,老实道,“有那个精力,不如拿去补文综。”
“你这小孩。”时瑞又笑笑。
陈茫喜欢听他这样说。只有在时瑞面前,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小孩——就像时瑞以为那样:家境优渥,饱受溺爱,因此也有着富二代小孩毛病,贪玩,挥霍,不思进取。
“上次你说想学美术,”时瑞又问,“和家里商量得怎样?”
“爸妈都同意。”陈茫说。
陈茫不知道自己哪来勇气,或者说,脸皮。
他竟然真当语文课代表,当然,他喜欢在“语文课代表”前面加个定语:
时瑞语文课代表。
他也试着认真学习,平生第次知道汉语有多难缠,病句类型竟然有那多,唯物辩证法和辩证唯物论原来是不同东西。
有时候时瑞会看着他成绩单轻叹声,有点无奈地笑笑:“你是怎考上们学校啊?”
“怎可能,那会儿们只是师生关系,而且,不知道他是弯。”
“他是弯???”
“对,”陈茫打字手指悬在键盘上,停顿片刻,像是鼓起很大勇气才承认,“后来才知道,他也是弯。”
可是后来,他宁愿没有这个“后来”。
从高下学期到高二下学期,时瑞给他们上年多语文课。陈茫听说班里有女生给他写情书,不知是真是假,当然也不敢问。直到期末考试结束那天,在班里做大扫除时候,他偶然拾到张明信片——带着股幽幽油墨味,像是从某本
“唔,但是转艺术生需要家长签字,他们最好能来和面谈下。”
“他们……”陈茫只好继续为自己圆谎,“明天就去洛杉矶出差,时半会回不来。”
“这忙吗?”时瑞想想,“那你今天回去叫家长签下意向书吧,明天带来。”
“好,”陈茫捏紧手里课本,“谢谢老师。”
走出办公室,陈茫才发现自己牙齿细细地哆嗦着,大概因为紧张。他真怕时瑞接着来句“那让家长和通个电话也行”——他上哪找人假扮家长?
是,以他水平,连这所普通高中都考不上。
“掏钱进来。”陈茫小声说。
“还挺诚实。”时瑞拿起红笔,圈住成绩单上“23”——那是陈茫数学成绩。
“你数学太弱,要不然去外面报个班补补?”他说这话时候微微蹙着眉头,脸认真神情。春末夏初,他只穿件简单墨蓝色T恤,紧绷下颌、平整肩背全都览无余。
“嗯?”时瑞抬起头,对上陈茫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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