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在周身符纸还在燃烧,滚沸火星犹如夏夜萤虫,他仿佛躺在片赤红岩浆上,鲜血浸染着雪白衣袍,两种截然不同颜色浓烈冲突在起,又互相交融,像片纯白木槿花田里,开出艳烈罂粟。
“你们不能再往前走,法阵里很危险!”那些镇守法阵弟子大声阻拦:“等等!
有声音在喊他名字,隔着层不真实纱,模模糊糊地仿佛来自于梦境深处,但他听得真真切切,就像颗石子投入冰湖,冰消雪散,春水轻柔地荡漾。
没有听错,确实是她在呼唤自己。
他确实实现自己诺言,到最后也没让她看到半点腥血,但同样也没看到苦苦等待人朝他飞奔而来场景,只有空旷琴声回荡在耳畔。
少年像原著结局那样,躺在血涡里,但与原著唯不同是,这次不是他个人面对死亡。
“你看什啊?”
店铺飘来馥郁脂粉香,女侍们洒下串银铃般笑声,逗弄着还没开窍夏轩。
那是段让人想永远沉湎其中时光,让人忍不住祈祷它能长些、再长些,永远不要结束。那时少年们有志同道合知己好友,有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女孩,有他们孜孜不倦追求正道,有鲜衣怒马意气,有明媚蓬勃幻想,有清风明月,有草长莺飞。哪怕前路还有不虞之隙,有不测风云,也不过是墙隅处终将被光明驱散阴影。
他应该和少年说很多,他想起来,他站在个过来人立场,正在喋喋不休地告诫对方,该怎温柔体贴地对待个喜欢自己女孩。
如果永远停留在初遇那该多好,这样就没有后来欺诈与真相。
那些模糊、洋溢着笑意面庞,张张重叠起来,最终又被片血色渲染,形成片漩涡,漩涡里只有少年个人。
不算太遥远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两人走在月影横斜街道上,两侧是鹿门书院盖着青灰瓦片白墙。
“在看那个散修,”他回头望着空荡荡黑夜:“孤身人,无亲无故,死在这里谁会发现。”
“可是有人替他收尸,替他立衣冠冢。”她踮起脚拍拍他肩膀,皱起脸:“……好晦气啊,帮你拍掉。”
少年在这刻,心底有小小雀跃。
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理解,他就是恶人,恶人自有恶报,他唯奢望,是最后能有人,替他在异乡收尸。
无数把长剑贯穿他身躯,将他钉在玉龙台上,他像被束荆棘刺透白鸟,海风吹拂,宽大袖袍轻轻飘起,便仿若鸟儿折断翅膀,偶尔扑腾下,又颓然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眼底光宛若风中残烛,到最后最后也不愿意熄灭,好似在等个姗姗来迟人。海面上出现片淡青色,悠扬琴声响彻辽阔海域,天地间只有这种声音,像每个月圆夜时,海妖孤独吟唱。
天际乌云退尽,露出橙红赤金烟霞,绵延万里,像条燃烧长龙,伏卧在重归于酣睡海域。
抹淡青色微光飘过来,栖停在少年浸满血迹鬓发上、颓萎垂落眼睫上,又飘进空洞漠然瞳孔深处。
海面哗声冲开朵浪花,水珠散去后露出隐隐绰绰人影,像游离在厮杀之外过客,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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