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静最大错误,就是他活到现在越来越糊涂!
被声声叩问至此,圆静脸上泛起羞愧:“——”
辩解话就想要脱口而出,但很快,圆静又重新闭嘴,只是脸上羞愧之意愈浓。
羞愧与痛苦频频出现在他脸上,圆静心口钝痛。
悟把目光从圆静身上移开,落在
他用最平静语调,说着最轻蔑话。
宓宜脸色煞白,心绪波动之下连连咳出好几口血来。
下刻,悟又看他身侧圆静——
圆静眉心紧拧,神情哀伤。
听到悟对宓宜指责后,他才从神游天外状态逐渐回过神来。
他只是面无表情,平平淡淡抬眼,目光从宓宜身上掠而过。
那样眼神,无悲无喜又无欲无求,仿佛是无量佛境里端坐在莲台上佛在垂眼看人间。
悟身为先天佛骨,刚生下来不久就被送入无定宗。
这几十年来他只修习佛法,于人情世故上欠缺磨砺,有时候更是看不懂众生在苦苦挣扎些什。
不过他本来就是心如明镜人物,很多事情衡玉为他点破纱窗纸,他自己就能举反三。
往事。
看来宓宜是察觉到圆静站在外面听着。
圆静是酒楼里修为最高存在,如果他真想刻意探听对话,她和宓宜对话绝对瞒不过圆静。
在宓宜说完那句话后,厢房门外安静很久,很久。
然后,有人抬手推开紧闭门。
“被妖女打动、意图与她厮守时,你真想过你们之间磨合问题吗?凡俗夫妻所面临问题多是柴米油盐之难,而你与她之间有无数隔阂,宗门大道不过是其中两样罢。若你背弃宗门背弃佛道,能追寻到你真正想要东西,兴许会更敬重阁下几分。”
“但阁下当年身为执法长老,距离成为佛子仅有步之遥,受天下佛修敬仰,本惊才绝艳、长生大道可期许,如今身为结丹后期修士却困于情爱苦苦不能自拔,毫无昔日半分风采。”
说着,悟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圆静所著那本游记。
他原本想把游记丢到圆静怀里,但在脱手前想起这是衡玉送给他,反手又把游记收回储物戒指里:“贫僧本以为能着出这本游记佛修,会是个格外通透人物。但这三百年岁月,当真值得吗?”
这三百年岁月,当真值得吗?
这段时间,悟直在耐心观察圆静和宓宜这两人。
“宓道友。”悟出声,“佛修与普通修士都是汲汲于长生大道普通人。”
说这话时,悟瞥眼衡玉:这话正是她曾经告诉过他。
“你口中圣洁者,不过是皈依信仰而能够克制自身*修士罢。如若你不明白自己想求取些什,又何必毁人道行?你如今说得再冠冕堂皇,都是在为自己辜负他人而做推脱,最后只让看清你底细旁观者窃笑不已。”
“你背弃精心栽培你宗门,此乃薄情寡义;你背弃曾经誓守承诺,说出刚刚那番话语,更是鲜廉寡耻。”
推门力度有些失控,完好无损门居然被推得吱呀作响。
圆静安静站在那里,还维持着推门姿势,身影仿佛尊雕像凝固成永恒。
而身灰色僧袍悟正站在他身侧。
“原来佛子也在,不如块儿进来吧。”宓宜轻笑着出声邀请。
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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