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朕怕什吗?”
“怕有人没心没肺,捧着朕颗心,拿去喂狗。”
付茗颂轻轻扬起头,“臣妾知道,总有日会怀上皇上子嗣。”
“那你急甚?”
“怕,怕耽误皇家开枝散叶,怕朝臣借此刁难皇上,怕母后觉得臣妾不够懂事,还怕对皇上,贪念过甚。”她说到最后,眼眶发烫。
闻恕面色柔和下来,倾身低下头:“怎个贪念过甚?”
付茗颂顿顿,对上他琥珀色眸子,食指在他胸腔上点两下,点他浑身发麻。
男人只手抬起她下巴,眯眯眼,唇角勾起,“所以,睡不着?”
面前人胸腔震,只紧紧抿着唇,难得未矢口否认。
她承认,人性本贪,但凡有点,便忍不住索取再多点,知道他心中有她,就恨不得他心中只有她……
这是不对,这与她自幼给自己规范,完全背道而驰,可这也是不可控。
个人对你好不好,有太多细枝末节可以去深究。
男人转身至桌前,提壶倒杯白水,指尖碰温度,他回头道:“冷,让人提壶来。”
“不、不用,臣妾忽然不渴……”
她咬咬唇,侧身拽着被褥,在他灼灼目光下坐在床沿上。
闻恕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给朕说说,你怎想?嗯?怎想?”
他话里还有几分怒意,天知道他方才在御书房是怎叫她气笑。
算不来,又如何呢?
思此,她唇干舌燥,踩住两只绣花鞋下床,刚仰身,便撞进面铜墙铁壁,撞鼻尖酸,生生倒抽口气。
“嘶……”
四目相望,男人嘴角噙着丝看破不说破笑意,眉头轻轻抬下,“个时辰前喝药,还不睡?”
付茗颂神色凝滞,站稳身子,道:“皇上怎来?”
“就是,这个。”她说罢,便闭嘴不言。
静默瞬,闻恕捏住被角掀起,“躺下罢。”
付茗颂抿唇,颗心落到深渊,屈膝躺进里侧。
须臾,烛火被吹灭,闻恕褪衣躺下。
倏地,她细腰被拦住,那只手渐渐收紧,男人温热呼吸喷在她耳后。
例如,那夜在付家发起高热,他坐在床榻边为自己讨回公道样子。后来她听说,那日是他亲自将她抱回宫。
又或是她浑身生起疹子,丑得她自己都没眼瞧,也未曾从他眼中看出半分嫌恶。
再是天岚山上,马前遇险,她半昏半醒时感觉抱着她那双手有点紧。
她既不傻,也不瞎,可她不敢。
她怕极对着这个人,时而产生依赖和眷恋,已经敌过她对他畏惧。
她是真大方,真大方,大方得叫人挑不出错来。
付茗颂拽紧衣摆,低着头道:“皇上也知道,外头都传开,若您还夜夜宿在昭阳宫,难免惹人非议。”
“所以你这就将朕让出去,让得大大方方,干脆利索?”
“让”这个字,是禁不住仔细推敲。
付茗颂拽着衣摆手心,蓦地松开。
只听声轻笑,闻恕斜眼看着她,“三十六个绿牌,朕左挑右挑,眼花缭乱,索性就来昭阳宫。”
付茗颂心下滞。
“喔……”
闻恕垂眸,见她踩在绣花鞋上脚趾冷蜷起,不由问:“下床做什?”
“喝水。”她下意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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