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茗颂睁着眼迟迟不睡,不就是在等?等等看,看他今夜究竟宿在何处。
不知多久,床幔轻晃,时不时发出“吱呀”声响,她翻个身,两个身,三个身……
忽,付茗颂抱被坐起来,皱着眉头看向紧闭屋门。
她猛地闭闭眼,付茗颂啊付茗颂,何时变得这样矫情?牌子是你让递,话也是你让说……
他今日就
他头雾水瞧着手中绿牌,这是闹哪样?——
付茗颂今夜早早喝药,李太医药里加大安神药剂量,不出炷香时辰,她便困顿乏力很。
遮月替她拆掉发髻,瞧着铜镜中女子,实在忍不住道:“娘娘,前两日奴婢瞧您与皇上还好好,且太后也未有过催促,压根不似老太太说那样严重……这身子调个年半载,再要子嗣也不难。”
付茗颂捂嘴打个呵欠,揉揉眼,半撑住下巴,咬唇缓缓道:“正因如此,才更要考虑周全。太后与皇上宽容,又怎能不为前朝后宫思量?未免有些不大懂事。”
总不好因为她,让他在朝中为难罢?
当时皇上只说句:往后不必来。
自那以后,这嫔妃绿牌,便再没出现过。
今日,王公公是吃错什药?
王公公手肘微微顿,轻声道:“皇后娘娘命奴才来。”
闻恕眉头蓦地蹙起,食指在桌前轻轻点两下,“她还说甚?”
这两年,莫说侍寝簿落灰,就连各妃嫔绿牌,都不知搁置在哪个鸡角旮瘩。
付茗颂这句嘱咐,内务府人仰马翻,擦绿牌摆在方形木盘中,王公公数数,皱眉道:“丽嫔、郭美人牌子哪去?”
好阵折腾,方才收齐。
亥时刻,几位绿服大臣前脚刚从御书房出,王公公几乎是踩着点儿,后脚便在殿外请见。
闻恕蹙蹙眉头,朝元禄点下头。
她话说漂亮,说完后心下微微滞,揉揉胸口,倾身上榻。
不知为何,那药效像是过,沾枕席,她睡意全无,双杏眸眨眨地,隔着床幔望向窗外。
闻恕这个人,单看着,十分禁欲且不近美色,可他在床事上过分蛮狠且花样百出,逼着哄着骗着……
付茗颂翻个身,真想到他对别人也如此,这心里头,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爬……
但你说他真会翻牌子?也不见得。
“额…娘娘还翻阅侍寝簿,见上头空白片,便叫奴才稍晚些将牌子递上,再无旁交代。”
元禄眼珠子转,侧身垂头道:“奴才听闻,今儿早,付老太太进过宫,会不会因为那事……”
那事是哪件事,不言而喻。
闻恕目光沉沉盯着王公公手中绿牌瞧,倏地嗤,二话不说将牌子呈上让他翻,她还真是懂事,怎个贤字得?
王公公讪讪放下木盘,见元禄给他比个退下手势,这才三步两步退至殿外。
这个时辰,内务府来作甚?
须臾,王公公捧着那方形木盘,稳稳当当上前,举手作呈起状,“皇上,这、这包括皇后娘娘,共三十六位,牌子都在这儿。”
话落,殿内倏地静。
不仅是闻恕,就连元禄在内六名宫人,皆无声望着王公公。
这场景,难免叫人想起三年前,王公公亦是举着牌子,站在同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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