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见此大骇,忙奔向画舫二层小室。
步履慌忙,踩得木板咚咚响,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须臾,元钰清匆忙推开屋门。
他往前觑眼,平日里轻浮松散顿时收起,“怎回事?”
榻上之人那副新娘妆面斑驳不堪,面色苍白,额前至下颔划过条血水,看得人呼吸滞,心上突突跳两下。
比如当下。
他敲敲折扇,然笑:“王爷赢,言之自罚杯。”
元钰清看眼着急忙慌魏刺史,招手唤来侍卫,侧身耳语两句。
侍卫颔首应声,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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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月前,突厥在漠石河遇袭,损失不过百人,此事过小,并未引起重视。
但,是否太巧……
元钰清看眼沈却,又看眼那红艳艳花轿。
垚南缺军粮,缺军马,偏偏这二者灵州都有,沈却早就动过与灵州互易心思。
若虞广江活着,他便还是灵州节度使。
元钰清讶然滞,须臾,他眸色带几分认真,陷入沉思。
此次突厥来势汹汹,边城打场毫无准备之战,几乎是由人瓮中捉鳖,三万大军被拦截在城内,易攻难守。
虞广江父子各领千小队抄东西两路试图突围,但人就这凭空消失在边城临界处。
朝廷派人增援时,已是尸横遍野,生人寥寥。
以当时形势来看,边城军是插翅难逃,毫无生还可能,加之数月过去,虞广江仍旧未归,让人不得不愈发笃定。
元钰清疾步上前查看伤势,听侍卫道:“属下无能,正赶到时虞姑娘已然失足磕伤,虞家家奴将至,属下不敢耽搁,只好将人带走。”
闻言,元钰清没说什,只面色缓,松口气。
还好,这血看着吓人,然而伤口并不深。
他遣人打盆清水,止血、伤药、缠上两圈细布,凝神诊过脉象,见都无碍,才彻底放下心来。
折腾个时辰,再推开那扇屋门时,已是丑时。
子时,繁华退去,灯火湮灭,四周寂若无人。
道惊吼划破夜安宁——
“元先生!元先生!”
侍卫抱着身嫁衣女子匆匆踏上甲板,怀里人那张灿若芙蓉面容上淌着触目惊心血。
他喘着气喊:“快去请元先生来!”
且虞广江又是个重情义之人,这个时候如果能出手护住他这颗掌上明珠,无异于雪中送炭,届时万事都好商量。
虽挟恩以报不是什体面事,但到底能解决垚南往后粮马问题,体不体面也无妨。
再退步,即便是虞广江真死,那也没什损失,全当是还两年前灵州增援垚南人情。
聪明人,是不会只给自己留条路。
身为南祁王府门客、幕僚,元钰清与沈却很多时候都有不谋而合默契。
至于虞家父子与那两千精锐尸首,说成什样都有,有说突厥军将其当做战利品带走,更有甚者说是边城闹鬼。
传十十传百,尽管虞家尚未举办丧事,虞家父子死在旁人眼中也成板上钉钉之事。
如此来,朝中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灵州节度使职,而若灵州节度使换人,虞家没兵权,难免遭人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承安伯府敢在这个时候求娶虞家嫡女就是个例子。
可倘若虞广江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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