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征微怔,这支簪子海棠花芯,雕是龙纹。
他蓦然看向她,忽然明白过来虞成朗方才为何收手,若非出事,锦上不会戴着这支簪子出现于此,华都危矣,腹背受敌,虞成朗明白此时朔北丢不得。
而她,活着没法传递兵符,只有死。北齐军
她手无寸铁,但此举过于突然,萧霈惯性防备往后退,不知是谁草木皆兵,放出打破平衡箭。
江晏之目眦欲裂:“不!公主!”
刹那间,沈离征手里长弓对准萧霈方向,直指他眉心,萧霈险险躲过去。
主将放箭是开战讯号,朔北军怒气与士气并存,城门缓缓而开,他们提刀冲出去。
瞬息万变,令人猝不及防。
沈离征再举起长弓时,无人拦他。
雨愈下愈大,狂风大作,骤雨不歇,雨珠自他眼下缓缓淌过,眼尾那寸猩红,在电闪雷鸣间时隐时现,绷紧手臂在隐隐发颤,箭头所指方向,也在不断调整。
沈离征额角青筋在不断跳动,他小公主最怕疼,平日里多使分力道,她都要哼哼唧唧,怪上他好半响。
他双目逐渐朦胧,她害怕吗,她在怪他吗……
沈离征拉满弓弦。
雍,哪来公主,殿下清醒点。”
“你清醒,你最清醒,你他妈拿箭对自己妻子,沈离征,谁都没你能耐!”
四目相瞪,沈离征悄无声息地攥紧拳头,虞成朗则慢慢红眼。
他怎不知沈离征说那些道理,但此时北齐有公主在手占上风,若是不开城门,依萧霈那些肮脏手段,便是死,阿锦也绝不会死得那痛快。
北齐不是没在城门下虐杀过俘虏,手段之残忍,无人敢忘。
沈离征驾马狂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着发疼,他快疯!他快疯!
头颅滚在马蹄之下,剑刃淌着鲜血,沈离征杀红眼。他勒马而下,有士兵替他挡住敌军刀刃,他抱住奄奄息人。
沈离征喉间腥甜,捂住她胸口源源不断淌出血,“阿锦,阿锦。”
锦上蹙眉,睁眼看他。她抬手艰难地往发髻上摸摸,将那支海棠金簪拿下,颤手递给他。
“听、听说,江家通敌,华都受困,你们不会有兵马补给,华都三城储备军只认父皇和兵符,另、另外半,在皇兄手里,这个,给他,他看到就明白……”
来个人拦他,随便谁都可以。他想。
时间息、息流逝,所有人都凝望着沈离征手上那支箭,然而太久,久到骤雨成,bao雨,乌云沉沉,天色黯淡。
北齐军开始躁动,人群里传来隐隐约约嗤笑,就连萧霈手中剑刃都偏离些距离,看,沈离征他下不手。
锦上蓦然睁眼,攥紧缰绳。她从前不会骑马,是缠着沈离征才学会些,起码再不会匍匐在马背上不敢前行。
只听声嘶鸣,马儿忽然朝萧霈奔去。
他杀她,倒是痛快……
虞成朗都明白,但他魔怔般固执地摁住箭矢,“你别想动她,你别想……”
他喃喃自语,望向锦上,倏地怔住。
雨淋在她发间,那支海棠金簪若隐若现。
虞成朗瞳孔仿佛没焦距般,耳侧阵轰鸣。他缓缓松箭矢,整个脸色都沉下来,只觉得舌尖都是苦,指尖在石栏上抠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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