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糯开始并不肯睡,可这天情绪起伏实在太大,姜少爷身子又弱,终究没撑到后半夜,沉沉睡过去。
这时候连殡仪馆值班工作人员也睡,顾江阔怕他冻着,干脆脱自己外套,给姜糯厚厚又盖层,才轻手轻脚放下人,走到灵台前,恭恭敬敬续上三柱香,自介绍般,说:“老姜总,姜叔叔,叫顾江阔,马上二十岁,就读于燕林大学金融系……”
明明大门关着,可不知哪里来股阴风,把刚续上香给吹出明火,哔哔啵啵地烧起来。
顾江阔下意识看向姜糯,发现被裹得严严实实姜少爷并没被吹醒,但眉头微皱,睡得也不大安稳。
“这算同意还是反对?”顾江阔自言自语地说,然后郑重地双膝跪在蒲团上,以头贴地,行三个标准叩头礼,“姜叔叔,对着您牌位发誓,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糯糯,有在,他不会受半点委屈,只要他需要,上刀山下油锅,顾江阔不会迟疑步。说到做到,有在他身边,请您老人家放心。”
心沉沉压上自己手背,又稳稳攥住,姜糯不由得转过去,见顾江阔轻声说:“机场还远,累就靠会儿。”
买最近搬飞往A市航班,行三人,起赶去瞻仰老爷子遗体。
按着燕林风俗,遗体需要回来停放,过头七再火化,因为有上世经验,这些繁文缛节姜糯依稀记得,与上世不同是,这次陪在他身边人换成顾江阔,顾江阔沉默而可靠,很多事不用姜糯吩咐,就已经办得妥妥帖帖,在别人眼里,他俨然成姜总发言人,比吴铜还红头号红人。
只有姜少爷自己知道,多亏有顾江阔陪着、支撑着,他才能看似体面地办好老爷子后世。
天知道他私底下崩溃多少次。
狂躁阴风平复下去,那香火也慢慢恢复平静,缓缓地燃出三条幽微细长轻烟。
与此同时,姜粟独自人打车回家。
是老姜总住那套别墅、他和爸爸妈妈住多年那个家。
转眼,姜粟和劳美琴冷战将近两个月,可她到底是自己亲妈,从上午听到老爸去世消息,直到现在,他哭够,也想起来,这件事应该去告诉妈妈。
大约是失去爸爸,让姜粟那颗倔强心也柔软下来
譬如刚把老姜接回来第天,刚安置好遗体,姜粟就不见踪影,姜糯也懒懒,没精力去找他,怔怔地坐在殡仪馆大厅里,听着窗外呼啸夜风,自言自语似问顾江阔:“是不是老姜在说话?”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现在老姜总去世消息还没通知别人,偌大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守灵,不知为什,殡仪馆温度都仿佛比别处更冷些,顾江阔去值班工作人员那里,借件军大衣,给姜糯紧紧裹上,“如果有,他定在说‘小糯别难过,有你这样儿子,此生没有遗憾’。”
“不,”姜糯吸吸鼻子,“他叫‘糯糯’。”
“糯糯。”顾江阔用哄孩子般语气,低声说,连衣服带人全都揽进怀里,“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但你已经做到最好,没有遗憾,只是舍不得老姜总。……明天开始,吊唁人会很多,你得撑下去,先睡吧,香炉来看着,不会让它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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