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咋不去雇顶不是呢子料轿子?”
韩秀峰像看白痴似看着他,姜六更是禁不住笑道:“你脑壳是不是也不好使,轿行开门做买卖是要赚钱!绿呢蓝呢轿子可以雇给老爷们坐,喜轿可以雇给人家去接亲,普通轿子谁会去雇,有那个钱能雇两顶抬竿,所以轿行也就没置办,轿行压根儿没有,他们去哪儿雇!”
茶帮只能雇来顶抬竿,川帮帮夫头顿时扬眉吐气,连八爷都忍不住问:“四娃子,听说你捐官,马上要去京城补缺,等补上缺做上官,你不就也能坐蓝呢大轿?”
“不能,没啥钱,只捐个九品巡检,是最小杂职官,不能坐轿,只能骑马。”
正说着,更夫出来。
看天色还没到打更点,见着韩秀峰就摆起龙门阵,摆得正欢,去轿行茶帮脚夫回来,顺着他跑过来方向看去,众人发现没雇到轿子,只雇来顶抬竿。两个轿夫在后头抬着慢跑,抬竿上竹椅上下晃来晃去。
朱二急,把去雇轿子夫头拉到边问到底咋回事。
姜六笑,指着越来越近抬竿笑得喘不过气。
“六哥,你笑啥?”
韩秀峰说完之后看着茶帮众夫头,就差在脸上写着只要你们愿意给钱,样可以帮你们去打探消息,样可以帮你们去给关在班房里脚夫送牢饭。
吃完原告吃被告,胥吏衙役不就是靠敲诈勒索事主活吗?
朱二猛然反应过来,暗骂韩秀峰这个在衙门帮闲小书吏黑心。想着已经托会馆客长,没必要在帮说不算胥吏衙役身上再花冤枉钱,干脆别过头去不再搭理韩秀峰,而韩秀峰则像讨个没趣般悻悻地回到川帮这边。
茶帮脚夫多,夫头也多,所以来人比川帮多。但川帮刚雇顶轿子,还是蓝呢大轿,个个全围在轿子周围,气势却盖过人多势众茶帮。
想到客长不可能在衙门里留宿,朱二回头道:“有啥好看,赶紧也去雇顶轿子。”
“他们晓得个锤子,也不想想蓝呢大轿是谁都能坐吗?轿行俞老板做事最稳妥,不管谁去雇轿子,总要先问清楚雇去给谁坐。绿呢蓝呢是官轿,只有大老爷才能坐,顾老爷中进士、拉翰林,做过朝廷大官,自然是能坐。湖广会馆客长有钱又能咋样,说到底跟们样是白丁,借他几个胆也不敢坐这蓝呢大轿,俞老板自然也不敢把轿子雇给他去坐!”
“四哥,真吗?”个夫头将信将疑地问。
“真,”韩秀峰回头看看轿子,解释道:“俗话说‘嫡庶有别,尊卑有序’,朝廷对大老爷们出行仪仗是有规制,亲王郡王可乘八抬大轿,京官二品可乘四人抬中轿,外官督抚可乘八抬大轿,司道以下教职以上乘四抬中轿。总之,只有三品以上大人可坐绿呢大轿,三品以下坐蓝呢,普通百姓也不是不能坐轿,只是不能坐呢子料轿子。”
“还有这讲究!”
“你才晓得。”
“哦,去吧。”茶帮个夫头缓过神,连忙撒腿往轿行跑去。
……
“跟们学,早干啥去。”川帮个脚夫嘀咕道。
“他们就这点出息,要说说话办事,他们晓得个锤子!”
韩秀峰担心他们说着说着又动手,立马提醒道:“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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