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把块椽子捡起来搁到边,回头问:“潘兄,你是说钱俊臣,还是说叔?”
“当然是钱俊臣!”
“以为你说叔呢
任二也觉得韩四为人其实不错,站在堆拆下来旧砖头前说:“后天早动身,车都雇好。”
“世道不太平,听吉老爷说年前好多举人在赶考路上被贼匪劫,你们回去这路上得小心点。”
“晓得,们会小心。”
“嗯。”韩秀峰点点头,接着道:“钱老爷这些天好像很忙,想找着他人没那容易,你干脆去们刚租院子守着,他白天不管多忙晚上肯定是要回去,见着之后好好跟他说,不管咋样也是同乡,能不撕破脸就别撕破脸。”
想到钱俊臣为人,任二苦着脸问:“四哥,钱老爷已经做上同考官,他现在应该有钱吧?”
年前,钱俊臣为借银子不但个劲儿套近乎,还总是盛赞任禾字写得好、文章写好、策论有见地,让本就心高气傲任禾自视更高,以为定能中式。结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放榜那天整个人都懵,是任怨把他从东华门扶回来。
同住龙门客栈、同样名落孙山个山西考生,也不晓得是劝慰他还是自给儿哄自给儿,又说中式那些现在还不是进士只是贡士,朝廷要磨勘他们会试时朱卷、墨卷,磨勘完还要让他们去保和殿复试,每次开科取士都会磨勘掉几个文理不通,每次复试也都会刷掉几个甚至十几个。说啥子有些贡士正准备去殿试,结果接到消息家里死人要回去丁忧。有贡士在殿试前突然患病……
总之,不到最后刻那些中式考生谁也不晓得会不会被刷下,而他们这些没中式完全有可能被补选上体殿试。
任禾深以为然,觉得还有希望,就这直等到贡士复试。
可惜那个名落孙山考生只猜对半,确实有几个中式考生在复试时被刷下,但上次会试中式却因为种种原因没参加殿试前科贡士更多,人家按例与本科贡士体殿试,他们这些没中式压根儿没机会补。
“他到底有没有钱,还真不晓得。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只管去跟他要就是。”
“好,那就先过去。”
“去吧,见着之后跟他好好说。”
……
看着任二离去背影,想到刘山阳借给钱俊臣那两百两银子,还是韩秀峰用会馆公费先帮着垫上,直到昨天才用那些去拜见钱俊臣中式考生门包抵,潘二禁不住笑道:“四哥,这年头借钱真是大爷,只要能借到钱就是本事!”
任禾越想越不服气,下定决心明年再考,却又不想在京城久留。觉得韩四是他命中小人,想金榜题名就得离韩四远点,最后别再见到这个人,别再听到韩四名字。
任怨心里跟明镜似,晓得韩四成他心魔,觉得先回巴县老家等明年会试前再来挺好,于是独自赶到已成为工地重庆会馆,找韩秀峰打听钱俊臣下落。
“你们打算回去?”
“哥在这儿吃不惯住不惯,更别说用功。他决心已经定,能说啥。”
韩秀峰对任二印象不错,况且跟周兴远那样死对头都能冰释前嫌,对任禾真没之前那反感,想想又问道:“你们打算啥时候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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