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草啊,韩老爷,您去盐场看看就晓得,到处是草荡。”
“为啥不开荒种粮?”
“盐场里灶户和民户倒是想开荒种粮,但制卤要草灰,煎盐要烧火,不能没有草。有句话叫‘荡为盐之母’,没有草荡就算卤旺之地再多也没用,所以荡地只能长草,不能开垦,谁要是胆敢开垦种粮,就会被盐课司衙门究办,再说那些全是盐
“是也不是。”
“啥叫是也不是?”
苏觉明放下茶杯,微笑着解释道:“两淮产盐,淮南用煎法,淮北用晒法。不是拿海水直接煎煮,而是先要找块‘卤旺之地’建亭场,将土夯坚实,经雨润风吹之后,择晴日在亭场内铺草灰,将草灰与场土按定比例搅拌混合成灰土,再将灰土扫出,放入灰池,用脚压实。”
韩秀峰也不晓得盐是咋煎出来,下意识问:“然后呢?”
“然后注入海水,再由池底芦管引入卤井或卤池,这就是盐卤。等积累到定盐卤,投入石莲试卤水盐度,如果卤水里盐多就可起卤煎盐。煎煮时卤气凝结,这叫‘起楼’,之后便可结成晶状盐。”
俗话乡间柴米贱,海安物价真比京城便宜,而且便宜很多。
潘二下午去买木头时顺便买二斤猪肉和条四斤重大白鲢,只花去四十二文钱。不过没想到海安盐虽比京城要便宜,斤只要二十文,但比来时预料要贵,毕竟这里紧挨着富安、安丰、角斜和栟茶等盐场,而且朝廷早有规定泰州、如皋、东台等县盐是不征税。
吃完酒送走刘山根,韩秀峰坐在内宅书房里,边看《泰州志》边听潘二说下午见闻。
潘二往炉子里添两块柴,感叹道:“不过淮南盐是比们老家盐好吃,不愧是贡盐,没想到们也有吃贡盐这天!”
点盐而已,他居然因为能吃上淮南盐高兴成这样。
苏觉明见过煎盐,接着道:“再用铁锨或铁锹把散盐和大块盐块铲起来,这叫‘直’。有些大块盐铲不起来,这些盐快灶丁叫‘僵片’,就用热卤浇灌化掉再煎再取,这叫‘双脱’,‘双脱’盐色洁白,盐块厚实……”
看着二人似懂非懂样子,苏觉明又补充道:“总而言之,海水是咸,海水里是有盐,但盐度不高,没有被海水长年累月浸泡土里面盐多,所以灶户们要找卤旺之地取场土。淮南盐场煎多少年盐,历朝历代全在这儿煎盐,卤旺之地越来越少,灶户们也就要频频移亭就卤。”
“长见识,原来灶户们煎点盐也不容易。”
“何止不容易,简直苦不堪言。”
韩秀峰想想又问道:“灶户们频频移亭就卤,之前盐亭也就荒废掉,空下那大地方留着干嘛?”
坐在边苏觉明觉得好笑,不禁抬头道:“韩老爷,海安盐价以前没这贵,小时候好像只要八九文斤,是这些年才涨。”
“怎涨这快?”韩秀峰好奇地问。
“据说是盐卤越来越淡,盐亭越来越少,盐越来越不好煎。而且们这儿说是紧挨着富安、安丰和角斜等盐场,但离煎盐地方并不近,人家把盐从海边运到这儿自然是要赚钱。”
“这倒是,毕竟百多里。”
“盐卤是啥,盐不是用海水煎吗?”潘二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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