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板,班房里屎尿是黄聋子倒?”
“是啊,每天晚上去,天挑三趟。”
“你怎不早说,早说就找他帮给景俊捎点东西。”
“别找他,找也没用。”
“怎就没用?”陈有道下意识问。
顾院长原本打算回乡下老家过年,结果计划不如变化,不但陈有道天天缠着他,而且些之前甚至不认得人犯亲属也带着年礼找到凤山书院求他帮着想办法。
身为本地最有威望士绅,顾院长既不能不闻不问,也不想吃闭门羹,只能跟点卯似每天大早来斜对着衙门当铺,边安抚陈有道等几个家里有点钱人犯亲属,边跟他们起等消息。
“昨天锁拿多少个?”
“十四个,听说全是白米附近,个也不认得。”
当铺掌柜忍不住插句:“顾院长,韩老爷是从东往西抓,昨天抓到白米,今天应该快抓到姜堰。”
腊月二十,拿人。
腊月二十二,拿人。
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全忙着送灶(灶祭),衙门官差依然四处拿人。腊月二十四是掸尘日子,衙门官差还是到处拿人!
……
相比其它地方,海安民风真算得上淳朴。百姓老实巴交,作*犯科不多,好勇斗狠极少,犯上作乱更是多少年没听说过,搁以前巡检司衙门年最多锁拿五六个人犯,而刚到任这位巡检老爷竟天天派官差四处拿人,十里八乡百姓纷纷跑镇上来看热闹,每天下午挤在运盐河看官差把捕获人犯往衙门押,成“三塘第十景”。
吴老板无奈地说:“找过,他不但不敢帮忙,连句话也不敢帮往里带。说什韩老爷有交代,不许往里捎东西,更不许带话。还说班房他样进不去,每
“拿那多人,衙门里头关得下吗?”顾院长端着茶杯喃喃地说。
“储成贵他们以前当值时住那六间屋全改成班房。”
“拢共六间班房,间要关十几个!”
“定很挤,关在里头人不晓得要遭多大罪。”陈有道长叹口气,又恨恨地说:“狗日储成贵是发财,他婆娘烧那多人牢饭,中午往衙门里送饭时挤过去看眼,那些钱和米全被她给贪,烧哪是饭,看着比猪食都稀!”
“黄聋子倒是高兴,每天去衙门挑五六桶粪。”
家境殷实乡绅也好,家徒四壁穷人也罢,对他们而言吃官司都是天大事。
家里有人被官差锁拿进衙门,他们不管家离巡检司衙门有多远也要带着银钱、换洗衣裳和干粮赶到海安镇上来打探消息乃至走门路请人去帮着跟巡检老爷求情。有钱住三塘客栈或驿铺,有亲戚投亲。没啥钱在镇上又没亲戚,只能泪潸潸地恳求镇上乃至周围百姓让他们借宿。
眼看就要过年,附近百姓多多少少要来镇上买点年货,这些天海安本就比平时热闹,随着上百个人犯亲属到来变得更热闹,连商户小贩们生意都比往年好。
然而,本应该最热闹地方反而最冷清。
人犯亲属们不管托谁去求情,巡检老爷概不见,守在衙门外面两个弓兵甚至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巡检老爷那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般家人还时不时出来巡视,谁也不敢大声喧哗,更不敢起哄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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